by Liu Miao

2001年5月，作家王力雄写了一封致中国作协的公开信，宣布退出作协。这封信写道：

    中国作家协会：

    看了刚刚收到的2001年第一期《作家通讯》上关于作协第五届全委会第六次会议的有关讲话、决议、总结后，我决定退出中国作家协会。

    为了说明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对刊登在首篇的“金炳华同志在中国作协第五届全委会第六次会议闭幕式上的讲话摘要”做了一个统计，下列词汇在其全文中出现的次数为：

    党，24次

    江泽民，8次

    总书记，3次

    邓小平，6次

    丁关根，2次

    中宣部，2次

    中央，5次

    宣传部长，6次

    “三个代表”，6次

    马列主义，2次

    毛泽东思想，2次

    先进文化，6次

    重要思想，5次

    指导思想，2次

    伟大旗帜，2次

    旗帜，3次

    ……

十多年后，中国作协副主席莫言同志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而王力雄则被秘密警察约谈，要求他在十八大期间离开北京。

当有人问我对莫言怎么看时，我毫不讳言我不喜欢他。

首先这不公平。莫言享受着体制内的待遇，衣食无忧，避免说真话，并称赞审查制度有利于文学创作；与此同时，另外一些作家只是因为没有像莫言一样趋利避害，便进了监狱或不得不遭受秘密警察的骚扰。现实情况是，莫言称赞着审查制度，深受审查之苦的作者们则很难发出声音，更别提竞争诺贝尔奖。

其次莫言的文字风格我不喜欢，没有完整地读过他的任何小说。我觉得他有话不好好说，写得太绕，当然可能这正是他所追求的。这是我个人的趣味问题，并不能说明莫言的写作风格不好，但我阅读许多关于莫言的评论时，总是看到别人说他有着卡夫卡式的风格，马尔克斯似的魔幻，以及福克纳般的结构，果真如此的话，为什么我们不去直接读卡夫卡、马尔克斯或是福克纳呢？我可以理解国人的山寨情愫，但诺奖委员会的这种奇特口味使我困惑。

同时，莫言也有些圆滑，或许这只是暂时的。获奖后接受采访时，莫言说他希望“刘晓波尽快获得自由”。可是，这样的句式适用于任何服刑人员，比如现在薄熙来虽然为千夫所指，我仍然可以说，“希望他尽快获得自由”，只要他改过自新。这种说辞再安全不过。问题的关键是，莫言是否认为刘晓波有罪？他回避了这个问题。

我理解莫言的顾虑，在2009年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谈起他因有异议作家贝岭、戴晴参加而退出法兰克福书展之事，莫言说：

    没有办法。我看有的人说秦晖教授怎么没有离席，他是单独由德方邀请的。我是新闻出版署和作家协会他们让我去的，我属于代表团团员。

    很多人说莫言是官方作家，我在中国文化部艺术研究院有一份工资，余华、苏童都有，享受福利医疗。这是中国现实。国外无论在哪都有保险，在中国如果没有职业，生病我治不起啊。

诺贝尔文学奖的奖金高达一百多万美元，即使莫言先生坚持圆滑下去，大概也不能以“生病治不起”为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