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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宁:重识李鸿章

时间:2015-07-13 12:18:03  来源:共识网  作者:

   ——读《李鸿章传》有感

  当一张白纸上有一个污点时,我们最先看到的往往是那个污点,而忽略这张纸其他干净的部分。未读《李鸿章传》之前,我对李鸿章的印象只停留在签订 一系列丧权辱国条约的卖国贼层面,李鸿章似乎在大家早已经固有的意识中,是一个肩负了太多历史罪名的人。读罢,感触最深的一点即是用人性的观点客观地评价 历史人物的功过得失。透过此传我看到了一个更加丰满、有血有肉的李鸿章。

  我们对李鸿章的评价,大都用他所做出来的事情衡量了他所有的初衷。如过于避战和重视海防而愿意牺牲整个新疆放弃疆防;1885年在完胜日本的情 况下签订的《中日天津会议专条》,给予了日本可以派兵进入朝鲜的权利;与日本的中日甲午战争中的指挥失误导致军舰在威海卫被全歼;中法战争胜利后反而签订 了不平等条约等。另外在早期镇压太平天国运动时,他杀人过多,这也牵涉到湘军和淮军的整体评价。洋务运动和他的一系列措施并没有改变中国继续沦落,也让他 的功劳并不显著。这一系列不愉快的后果掩盖了我们对于其初衷的认识。

  然而,李鸿章是受制于19世纪中国由封建社会转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这一历史现实的。他尽力维护中国的利益,洋务图强,然而无法改变中国落后的 现实。对于不平等条约的签订,他曾据理力争,然而无奈国家羸弱,不得不接受屈辱的要求。他与曾国藩等人主导洋务运动是其进步的表现。他也有外交上维护中国 的事迹,如在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后独自前往谈判,最终不割地而平息事件;在甲午战争处于不利情况时曾主动用最小代价来达成和解等,又是他卫国有利的一面。

  正如梁启超所说“天下惟庸人无咎无誉。举天下人而恶之,斯可谓非常之奸雄矣乎。举天下人而誉之,斯可谓非常之豪杰矣乎。”是啊,什么样的人才是 豪杰?才是英雄?“虽然,天下人云者,常人居其千百,而非常人不得其一,以常人而论非常人,乌见其可?故誉满天下,未必不为乡愿;谤满天下,未必不为伟 人。”他为李鸿章所处的境地感到无尽的悲恸,感叹“当戎马压境之际,为忍气吞声之言,旁观者尤为酸心,况鸿章身历其境者!”慈禧也称赞他是“再造玄黄”之 人。李鸿章去世的消息传来,慈禧的眼泪当场就流了下来,感叹说:“大局未定,倘有不测,再也没有人分担了。”

  于公,梁启超和李鸿章是政敌,于私,二人也只是点头之交。所以,没有更多的生活细节来证明其论述,这虽然是写传记的缺漏,但是恰好也是公平客观 的重要之处。“外国论者,皆以李为中国第一人。又曰:李之死也,于中国今后之全局,必有所大变动。”梁启超则认为“夫李鸿章果足称为中国第一人与否,吾不 敢知,而要之现今五十岁以上之人,三四品以上之官,无一可以望李之肩背者,则吾所能断言也。李之死,于中国全局有关系与否,吾不敢知,而要之现在政府失一 李鸿章,如虎之丧其伥,瞽之失其相,前途岌岌,愈益多事,此又吾之所敢断言也。”梁启超“敬李鸿章之才,惜李鸿章之识,悲李鸿章之遇。”这是他从心底对李鸿章的评价,这样的感情是复杂的,也是真实的。读罢《李鸿章传》,一言以蔽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客观地来讲,李鸿章的一生主要可以分为这样几个角色:军事家,洋务运动倡导者,甲午战争中以及后来的外交长官。

  作为军事家,李鸿章在入朝为官的早期,受曾国藩的委任,与左宗棠,曾国荃共同负责镇压太平军。当时曾国藩的湘军是很有名气的,江苏和浙江交界的 松江是兵家必争之地,李鸿章奉命返回家乡招募淮勇,建立淮军,后来又接手统领常胜军。李鸿章的淮军与曾国荃的湘军巧妙配合,在经历大大小小多次战役之后终 于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清政府与太平天国的较量,就是曾国藩与洪秀全的较量,也就是李鸿章与李秀成之间的较量。从松江保卫战开始到同治 3年4月嘉兴常州的攻坚战结束,历经12年时间太平天国最终走向了灭亡。后来李鸿章在平定稔军的战事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治太与平稔基本上构成了李鸿章作 为军事家的职业生涯,也使得他从翰林院的儒士,变成了征剿叛军的名将。

  作为洋务运动的倡导者,他对西方富强的原因其实是不知道的,以为我国的政治、教化、文明、物产、风俗无一不优于他国,赶不上的不过是枪炮、轮 船、铁路、机器罢了。我们就学这些,洋务运动就完成了。于是鸿章先后创办了河北磁州煤铁矿,江西兴国煤矿,湖北广济煤矿,开平矿物局,上海机器织布局,天 津电报总局,上海电报总局,津沽铁路,漠河金矿及上海华盛纺织总厂等一系列民用企业,涉及矿业,铁路,纺织,电信等各行各业。最后北洋舰队在甲午海战中全 军覆没,洋务运动也彻底破产。洋务运动来看,暂不论结果如何,也不论其对于日后中国社会进程的影 响,我们至少可以肯定李鸿章是优秀的,是勇敢的,在充满动荡和变化年代中,在大多数人迷茫踌躇的时候,他能够勇敢的摆脱封建思想的束缚,认清时局,并采取 积极暂不论是否有效的策略来应对令人措手不及的变化,这些都应该让我们至少给予他最基本的肯定和赞赏。

  作为外交长官,李鸿章可谓失败连连,这也是其骂名之至。外交失败其实有着更多的客观原因,比如清廷的衰败,官员的无能,军事上不堪一击的实力,经济上大差距的落后,最致命的是照比人家望尘莫及的科技水平,都使得李鸿章这个处于特殊时期的外交家难于挺直腰杆。

  1901年九月二十七日,李鸿章走到了人生的尽头的时候,中国的历史也发展到了一个阶段的尽头。梁启超说“自李鸿章之名出现于世界以来,五洲万 国人士,几于见有李鸿章,不见有中国。一言蔽之,则以李鸿章为中国独一无二之代表人也。”李鸿章成了历史的代表,成了国家的代表。这话我们不知道是对他的 赞誉还是对他的讽刺和批评。但是我们应该能够看到,这是一个在中国历史上有着极高的地位和影响力的人物。

  随着梁启超先生重新走过一次李鸿章的人生之路,不由得感叹人在历史面前是多么渺小,历史逼迫着我们做出选择,或发自内心或有违良心,其结果都无力改变,只能留给后人评判。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带着一颗有温度的心公允地看待世事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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