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2014年9月，崔永元被聘为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兼职教授。2015年3月26日，他在新闻学院蔡冠深报告厅开始了一场关于转基因的演讲。
这一天我们看到了太多节选、回忆、短视频和它们引发的评论、争吵。
发表意见之前，我们把全文摘录送到你面前，请再想一想。
实录很长，但值得一看。
* * *
提问部分
问：崔老师您好，我知道您一直在做口述历史，我想问您是怎么想到会去做这样一个工作，您在这个拍摄的过程中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崔：谢谢这个同学，我也请你原谅我的无礼，因为我如果回答你的问题，可以讲整整三十分钟，他们会认为你是安排的托。如果你要听我把你带到北京去，专门讲给你听都可以。
问：崔老师您好，首先说明一下，我也是文科生。我对您关于转基因的一些基本观点是认同的，但对于您的论证过程，我有几个疑问，希望得到您的解答。
您提到日本的情况是因为很多老头老太在商店外面进行运动，反对转基因，我想知道我们对科学的推进是要依赖大众吗，但是大众往往可能是不懂科学的，他们选择的可能不是最优化的道路。依赖大众的观点，对整体发展是否有利？
崔：你的观点我觉得我是完全同意的，那么就是说你一定要有好的方法说服大众。你跟大众说这个东西符合科学，符合程序，是个好东西你要说服人家，就像保险公司，4s店去卖东西。而不是说你这个SB，这么好的东西你不吃。那你会不会吃呢，那我说我就不吃。中国现在出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今年的中央文件说得特别好：第一，加强研究；第二，加强管理；第三，加强科普。也就是说方舟子、司马南，带着张启发、刘敏他们过去所做那一套的科普是错的，是与老百姓和消费者为敌的。就是我说什么你就得信，我说这能吃你就必须吃，你不吃就是科盲，就是“文傻”。所以我回答你：就不吃。“乌合之众”就不吃，你能怎样？
生1：崔老师的回答非常霸气。
崔：你可以不同意。
生1：第二个问题是，观点和论证的先后问题。您刚才也提到您最初涉入这个领域的时候，您说您先看到这个微博，先有了这样一个直观的印象，一个观点，然后进一步地您去寻找各种论证，还去美国做了调查。
那么我想我们研究一个问题的时候，如果先有了一个观点的倾向，那么接下来我们所有的调查往往都会寻找支持我们观点的证据，这种行为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调查的客观性？会不会太有倾向性、太主观？
崔：这个问题特别专业，我喜欢你这个问题。首先，我想请问你，看过我完整的纪录片吗？
生1：我看过。
崔：你注意到我采访了支持转基因的人了吗？
生1：看到过。
崔：其实，在形式上我都想做到半斤八两，这是我想做到的。那么当时呢，美国的农业部，FDA都说向我敞开大门，都邀请了我。当我访问到芝加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过圣诞节，很忙，我们准备不接受你采访了。所以，非常遗憾，少了这些人的声音。
但是像美国的大豆协会、农场主，包括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专门研究这个的教授，他们都接受了我的采访。他们都表达了对转基因技术的支持，甚至是对转基因作物商业化种植、实验种植的支持，全都表达了，我在片子里也都完整地呈现了。
而他们攻击我，就总是说我先入为主，我就觉得非常奇怪。而且，你可以看看我最早跟他们论斗的时候的微博，我是把双方的观点全都展示出来了。无论是支持的还是反对的，我都要展示出来。因为这是我们作为媒体人的基本的操守。
直到后来我觉得这样没有意义，因为他们不是跟你讲理的人。所以我决定戳穿他们的谎言。他们的谎言我刚才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比如说“美国人放心地吃了二十年”、“美国百分之七十的食品都是转基因的”，这是假的。后来改成美国百分之七十、八十、九十，不断在改，说“加工食品都含转基因成分”，是这么说的。
前天，美国药监总局又发表言论，说我们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调查。他说，我们没有做过有多少含有转基因成分的食品占市场总量的调查，那这个数据从何而来？我们不知道。那么这就是谎言。
“转基因食品比传统食品更安全”，这是我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我认为是不科学。什么叫“比传统食品更安全”？传统食品掉粪坑里不能捡起来吃了，转基因食品可以啊？什么叫“更安全”？莫名其妙。
当时他们辩论的一整套，包括世卫组织、世界粮农组织、FDA都认为转基因技术是没有问题的，我们也认为转基因技术是没有问题的，我们认为转基因技术应用于食品，尤其是商业化种植、应用于主粮是有可能有问题的。即使没有问题，也还要面临公众的选择和知情。就这么简单。
先入为主，我一开始没有。现在有没有？我当然有了。这样的声音发不出，你看我反对转基因烂种、抨击农业部，你什么时候能在主流媒体上看到？（台下：“都在微博上看到的。”）对，微博还经常看不到呢。所以，今天能站在这儿说说，我也是很荣幸了。
生1：我记得您在纪录片里把美国的非转基因产品和无公害产品混同，认为这是一个概念，但据我了解，无公害产品整个……
崔：停一下，你在我片子里什么地方看到我把它们混同？
生1：我记得您提到说，在美国提到非转基因往往是英语中的无公害产品的意思。
崔：不对，是有机食品。它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中国的有机食品通过什么样的程序，美国的有机食品是通过它的有机认证。这有机认证有25页的表格，很多农民因为烦，都不愿意填，而且它还要交钱。但是如果通过了这个有机认证，那就是无公害、非转基因，毫无疑问的。
但第二种是农副市场，农副市场呢就是，我爷爷种菜你爷爷吃，我爸爸种菜你爸爸吃，我们都很熟悉了，所以没必要去做什么有机监测，大家都知道你的田在什么地方。那这个时候，他们认为也都说可以放心的。
第三种呢，就是它标了“非转基因”。当然，美国是自愿标识制度，生产者你愿意标就标，不愿意就不标。现在呢，像它的超市，有人说是有机超市，其实是错的，我去采访的时候它至少85%有机的，15%不保障的。它在货架上给你标注出“非转基因”，产品上是不标的，第三种就是产品上什么都不标的，只是告诉你有可能含转基因成分。仅此而已。
生1：就是它所有的产品上都有所标示？
崔：对，严格地标识。
主：我们非常感谢这位同学的提问，但我们也需要把机会给到更多的同学好吗？
生1：崔老师，我最后有个请求，就是结束后能合个影吗？
崔：好。
主： 因为崔老师的努力，转基因这个话题在国内确实得到了各种各样人的关注，我觉得这个也是作为一个媒体人的责任和贡献。下面我们有下一个问题的机会。对了，刚 才我们的工作人员说，由于我们的问题非常多，所以希望在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大家可以把问题写到纸上，交给我们场边的工作人员，汇总到我这里来，可以吗？
崔：最好别这样，这样可能会过滤掉一些尖锐的问题。
主：好，那我们就尊重一下小崔老师的意见。下一位，那位女同学。
生2： 崔老师，我其实希望得到一个表扬。因为您刚才的演讲里有个内容说文科生学点儿理科是好的，理科生学点儿文科也是好的，其实我今天晚上本来应该在楼上上课 的，新闻学院的，但我跟老师请假跑到下面来听您的讲座。是这样的，我是学新闻二专的，第二专业，所以对媒体人这行很感兴趣，上学期写论文的时候也写到过您 微博的论文。我觉得学媒体的人，有一种可以操控别人语言的能力，他可以操控别人的意识……
崔：我们叫语言暴力。
生2：不不不，我倒不是说语言暴力，就比如说刚才这位同学举的例子，日本的大妈在门口发传单，说转基因有毒你们不要吃，然后投票的时候就都知道“转基因有毒我们不要吃”，这是一种洗脑过程。这个我只是举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我是比较佩服崔老师一点的，就是在知情权这个方面，在大家还不知道什么是转基因的时候，你及时地告诉他们，这个东西是科学上暂时认为不确定有没有不安全性的。
崔：……有关安全的表述再换一种表示
生2： 有关安全的表述，其实我刚才在，因为我一直在记录笔记，所以我是这么想的，因为关于这个转基因安全性，它的安全性不确定，就是说有争议。其实说有争议这个 词，我觉得其实不是一个中性词，如果我们换成就是大家正在，，我不是说吃转基因，穿转基因，因为大家现在如果有穿棉毛衫，穿秋裤的，我们国家...
崔（插话）：有很多是抗虫棉的。
生2： 对是混种了抗虫的转基因棉花。这么说大家穿着这样的东西，然后我们发布一个消息说，有人说转基因有毒，呃不，有人说转基因不好，然后我们说，关于转基因不 好这件事有争议，也就是说，这个有争议其实重点是在，哦我们说其实还是可以的，是这样的，哦对不起我其实话题重点并不在这里，我尽快结束这个问题，其它在 场的理科生，理科同学，生科同学举个手。我想崔老师你走错主场了，我其实，就是您之前也说的，就是我一直很紧张，因为我在新闻学院的主场里面我是个客场， 感觉很紧张，不过您说随便说
崔：就是随便说。
生2：就人也比较随和
崔：就你知道你为什么...
生2：我很激动我很激动...
崔：你为什么表达这么半天说不清楚呢，就是你不想直说。
生2：我想直说的就是，江湾生科楼的话，就是这边门口168，然后坐到底，去江湾城，然后生物二楼的话过国定路到对面，大家都在那里做生物学实验，呃，然后我们的，给您推荐一个课程是星期一早上一二节课在三教，呃在三教，三教3404的卢宝荣老师的生物安全导论，里面。
其 实，我其实虽然说作为生科学生，我也不是一个完全的挺转者，就老师明确的跟我们说这个不能，对这个东西是有争议的，但是，知情权是什么东西，你首先应该知 道，在去年昆明的火车站事件，当时的李承鹏发了一条微博说，呃，有些人就是这样说，有些人就是盲目的去反对，盲目的去支持，你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要知 道这是什么，当然昆明暴恐事件我们都知道为什么要反对，他只是一说说什么，你们盲目的反对，好像我们
主：好谢谢，谢谢这位同学，谢谢你对这个问题有这么多的思考，但是今天我们的时间...
生2：欢迎星期一早上去听课，谢谢。
崔：我想问这个同学，有没有文科生在你们那旁听？
生2：唉，没有。
崔：没有？好！
生2：星期一二节大家也起不来床。
崔：没有吧？
生2：嗯。
崔：这位同学我告诉你，在日本，有转基因的机构，是向国民开放的，这就是它科普的方式。
生2：我们也是，我们这个是通选课。
崔：这个时候，你不懂转基因，有什么问题，你觉得他有什么，有毒，有害，好，你来参观，我们有专门人接待，给你讲，让你看他整个过程，让你做最后的判断。
生2：生科实验室也是对外开放的，也是欢迎大家来参观。
崔：第二，这名同学，当你全部了解了，认为没有问题了...
生2：我不了解。
崔：你还不想吃，尊重你。
生2：对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崔：对吧。所以你刚才表述的时候，对于转基因的不安全性，有争议，换句话来说，就是你认为它很安全。
生2：哦，不...
崔：我想让你再表述下，你就不愿意表述。我想还是表述成，对于转基因的安全性，学术界有争议。
生2：对。
崔：实际上是一个意思，对吧。
主： 好的，谢谢这位同学，谢谢你。好的下一位，那边那位女生吧。女士优先好么。这位戴眼镜的女生。其实现在在我们复旦呢有很多学科互通的这样一个情况，就算在 新闻学院我们每一个同学在大一大二的时候也要求我们选修一门其它方向的课程，而且我们知道我们课程都是向所有同学开放。好这位同学有请。
生3： 小崔老师您好。刚刚讲到很多转基因的东西，其实我想回到你一开始讲的那个话题，就有关于你一些一路上的职业生涯的，像我之前很早就看过你上春晚什么的，小 崔说事啊，实话实说啊，包括你后来上的一些娱乐节目的主持，还有什么，谢天谢地你来了，然后再到后来，现在，听说你还有拍电影的计划，包括刚刚也提到的就 是，你在转基因方面的一些最大众的一些普及和推广。
我想问一下，在这么多角色当中，你是怎样规划自己的一个职业生涯，包括你觉得，就是说，哪一种形象，或是说，你希望最希望展示给大众的是哪一个形象，就是我想的比较远。
崔：实话说吧，我根本没想那么多。你一看我这个状况，就知道我根本没有职业规划，想干什么干什么。年轻的时候，可能还没有这个想法，还真是有一些什么想当总理啊，有这么写想法啊。
过了五十岁以后，冯仑告诉我一句话，就干没干过的事。他说不能再重复了，因为你没多少年啊。所以五十岁以后一定要干自己没干过的事。比如说科学家我没干过，那我就干这一回，是吧；没拍过电影，要拍电影。然后我准备学芭蕾舞。人家不收，也不一定能学成。
呃，就是，我觉得没有什么职业规划，但我希望我自己是快乐的。嗯，那么因为做媒体人做的时间长了，他老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其实这些事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都跟你们说我吃特供了，你说转基因跟我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但是我们的那些先辈，我们的那些老师，教导我们，说你们的这个职业，就是为公众发声音的，你站在这个职位，就得为国家的命运和前途来思考。你爱这个国家，你就必须得这样做，我们受的是这个教育，没有办法，真的。因为我们真的太爱这个国家了。
尤其是跑到外头过海关的时候，人家看到我们的护照，那个异样的眼神，他们拿别的护照滋溜就进去了，我们有时候会等两个小时，或三个小时，问他为什么，他说没有为什么，就是要等这么长时间。
连CNN邀请我们去，他们都要打电话跟，去核实，我觉得，那个意思就说，CNN你能确定你邀请这些中国人渣来访问了么。我们一直觉得受侮辱。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也经常跑出去。真的，我们一直觉得受侮辱。所以，当我们闭起门来，大家一块在这夸，我们国家多好，多繁荣，多强盛，没缺点，没毛病，就是对国家不负责任，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掌声）
我可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过的特别舒服的日子，但是我觉得可能够呛，没有办法，五十多岁很难转型。
主：其实我觉得刚刚小崔老师的回答也是给我们一种另外的态度吧，我们老师一般在课堂上，私下里可能会
校友：非常感谢新院能够给我这个机会，我是理科生，03级生科的，前面的徐老师是我当年毕业设计的老师，
主：今天我们来了许多我们的校友，以及其它学院的同学，都在一个会场里。
校 友：我首先是向在座所有新院的同学表达一下我个人的观点，首先说，转基因它本身是一个技术，对一个科学技术本身，没有什么反对不反对，那就是一个技术。那 我花一分钟时间，简要介绍下这技术是什么东西，我们每一个人，每一个自然界生物体他都是由基因本身，然后再编码再出来，你每一个细胞里面，都有三万个基 因，你吃的每一粒米，都有一个基因，你吃的猪，你吃的所有东西里面都有它全部的基因，你每一个细胞都有，你每天……
主：这位同学了解的很详细。
崔：这就叫科普。
校友：那转基因是什么，转基因是原有的正常的现在所有的物种，你要做什么东西转什么东西你要定向的把某一个别的物种的基因加进去，或者从里面删掉什么东西，它和原来的物种的区别仅仅在于他多了一种蛋白质。或者他少了一种蛋白质。就是这样。
▲ 摄影：施敏
那 么，从这样一个角度上，我们可以大概了解下这个技术是什么，好，这个话题结束。然后是，我想作为新闻学院的同学，大家以后可能都会走上传播或者新闻等等岗 位，那么对于这样一个技术，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推广，刚刚崔老师也说了，国家一号文件，说要重科普，重科普，那我也是这个观点。
那刚刚崔老师也说了，哪怕是美国，日本，这种发达国家的老百姓，大部分，其实也不了解什么是转基因，那我想中国老百姓的科学素养是什么样子就不用我说了，对吧，那我们，我觉得应该，媒体不应该说，去很大程度上去纠结什么到底安不安全啊……
生4： 我觉得媒体不应该是说去很大程度上纠结什么到底是不是安全啊，或者什么东西，我觉得应该把这个技术本身是什么，用一种简单科普的方式在大量的新闻媒介上去 传播一下，让老百姓了解它是什么东西，你再去判断它安不安全。不要说，好像有人觉得它不安全，或者有人说它安全性有争议啊，就这样去发一些文章，那我觉得 是很没有意义的。
崔：这位同学我问你两个问题。
生4：崔老师，能让我先讲完么？
崔：好，你讲。
生4：接下来我们讲讨论另外一个话题，就是崔老师刚才讲的片子的最后，他有两个观点，其中第二个是：吃不明白。就是要标注。那，好吧，我们来假设一个场景。
主：这位同学带了一篇演讲稿来了。
生4：没有没有，完全没有准备。
崔：理科就是很讲逻辑，他希望把自己的这个思路说清楚。
生4：我们假设一个场景，就拿崔老师举的大豆作为例子。就是崔老师刚才也说了，美国不太关心这个到底是不是转基因，因为他们相信FDA，因为他们的FDA认为这个转基因大豆是安全的。
那好，我们转基因大豆进口到国内，目前是中国进口的大豆90％ 是转基因。进口之后首先是榨油，油是转基因油，榨来的豆渣去做豆腐也好啊，去做豆制品呐，去做饲料呐，喂个猪喂个牛，或者是在最后猪和牛吃完之后，它们的 粪便去施个肥，投到田里，长出的粮食接着收。那所有这一切，整个环节大家可以想一想，你的油、你的肉、你的所有吃的粮食、长东西的土，里面都会有这些转基 因的成分。
所有你买到的油，不管你是在超市买桶装油，还是去饭店吃的食品，食品加工行业里面用到的各个原料，哪里可以避免的了？如果你要强制标注的话，哪个企业能够保证我今天这里面每一种原料，我的生产的每一个过程里面不会混入任何一种曾经碰过转基因的东西？这仅仅是大豆一个例子。
所 以这是一个经济学问题，如果你要强制标注的话，你如何保证你这个东西里面绝对不含，因为整个环节都会涉及这个问题。如果你要强制的话，会极大增加整个产业 链的全部成本，而这个成本最终一定会加到消费者身上。那么这样的话谁会得利呢？那些标榜自己非转基因的，或者标榜自己纯有机纯天然的这些食品商，他就会得 利。
（主办方打断：好谢谢，谢谢这位同学）
崔：这位同学，咱俩交叉说好不好啊？省得我忘了你刚才说了什么。首先我觉得你刚才的思路非常奇怪。你在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说我们根本躲不开转基因。
生4：没错。
崔：对吧？所以我们就必须得吃。
生4：是你做不到。
崔：我们做不到是我们的错误吗？
生4：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误，这是经济问题。
崔：这怎么是经济问题呢？我刚才把法律都给你列出来了。
生4：这是合法的呀。
崔：合法的么？
生4：是合法的呀
崔：国家规定的是强制标志。
生4：进口的转基因大豆是合法的呀。
崔：进口转基因大豆是合法的，生产出来的产品是要强制标志的。
主办方：好，我们看到崔老师和现场的很多同学都对转基因有很多研究…
生4：是，因为它是合法的。但这个成本是你无法避免的，如果你强制标志的话。就会有这样一些情况，会有一些公司来说...
崔：我觉得非常奇怪，就培养出你们这样的科学家。因为你避免不了，所以我们就非得吃？
生4：我不是强制你吃。刚才崔老师说了很多不合法的例子，我拿了一个合法的例子，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崔：谁说你这是合法的例子了？
生4：为什么不合法呢？
崔：你在标志的过程中你的成本升高了，或者说无法做到准确标志，那是你的事儿，跟我们消费者没有关系。对不对？如果你标志不清楚，你要写上“是否含有转基因：不确定”，这也是一种标志方法。
主办方：好吧我觉得这个问题要真的争论起来（被打断）
崔：你的第一个问题更奇怪。你给我们讲了这些转基因的例子，我听一百个人讲过，然后我想问你，这么好的技术就可以滥用，是么？
生4：法律问题……
崔：你是在回避，我讨论的就是法律问题，这是国家定的法律。对不对？
生4：有一个问题，我们现在一些转基因食品即使是拿到了国家的食品安全证书，却拿不到商品注册证书。而为什么难以拿到商品注册证书？我想是因为我们国家的舆论导致了老百姓……
崔：停，没有拿到商业注册证书，我们可以吃到么？
生4：下面的问题就是一个经济的问题啦。
崔：经济？这是法律。
生4：那如果是老百姓自发地去惧怕这种东西的话，怎么样去完全附和他？因为对他来说这是不好的。
（有人插嘴：它是违法的！）
卢大儒（生命科学学院副院长）：崔老师你好，我刚刚从这个课堂上过来。我呢，是生命科学院的一个老师。（掌声）这么说吧，我觉得这么多年来我们科学家在科普方面确实做的是不到位的。
这几年，在转基因的这个事情上，很多转基因的科学家静声了，那为什么呢？这是一个大形势。转基因，挺转的人被妖魔化。当然最近呢，有很多专家教授也站出来了，但是呢我觉得我们这样站出来的太少。
我平时呢，也偶尔在中学或者给一些退休老师做过科普，当然这样的科普呢可能并不是那么的solid，毕竟都是我自己做实验的。我的很多数据也都是我自己从文献里看到的或者是从资料里看到的，从这点上来讲呢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今天非常欢迎崔老师到复旦来和我们进行交流，我们正好也很巧在一月十几号，我和中国的生物科学协会，中国的科协啊，一起搞的一个转基因科普校园行，我就把这个活动安排在我们的复旦大学，时间在3月31号下午两点钟，在我们江湾校区多功能报告厅，我也希望能像今天这样盛况空前，但是我们也都知道，崔老师的影响力是很大的，如果能够借用崔老师的影响，在我们这个方面多做点宣传，那就太好了。
因为我们看到柴静老师的《穹顶之下》的宣传片，她用一种记事的手法对我们国家的环境做了比较，至少我想比较有推动作用的报道吧。我想，这个大家不能在具体的细节上追究它的真实，我想只要促进我们国家环境治理的发展，那就是好的事情。
所以我觉得崔老师的这个报告，能够促进我们做科普工作，能够让我们反思我们做的还太少，特别是那些拿了国家很多科研专项经费，专门做转基因研究的那些科学家，应该有更多的科普的责任。
我自己一直这么说，我们这些人是拿纳税人的钱来做科研的，心里应该怀着感恩之心，把自己科学工作的重要性向老百姓介绍，老百姓不理解，就是我们的不足。嗯所以我觉得非常感谢崔老师。
另 外我想说的是什么呢？转基因这个问题，不可能消除，因为大家都有不同的的角度。就像你要信仰上帝我不信仰一样，鸡和鸭有不同的语言，我不能强求大家都要有 同样的声音。这个社会是生态多元化的社会，崔老师可以有自己的观点。我们也有我们的观点，崔老师也有崔老师的观点，对吧？
但是呢这个社会有很多问题，相信您也知道孰轻孰重，我们社会里面的食品问题，我相信有很多地沟油的问题，农药残留的问题，激素的问题。这些问题为什么会产生？它们这些问题和转基因相比有多少？
而转基因问题现在有很多不确定不可能，如果再讲一个知情同一的问题，我现在在做一个伦理研究方面，我应该说多年前我推动我们生命科学院成立了伦理委员会，那么这些问题上知情同意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黄金大米最大的问题就是程序的问题、伦理的问题，那这些问题如果跟转基因混为一谈，那就会让转基因更加妖魔化，所以说我们要……
崔：我想请问一下这位老师，什么叫混为一谈？我没听懂。
卢：这是一种误导，比如说，你讲黄金大米，这个问题我们是不是可以讲具体这件事？
崔：可以。
卢：好，科学性的问题…
卢：我讲这个两个问题啊，我是讲科学问题，跟伦理，程序问题是两个问题，我们不能混为一谈。
崔：我们只讲黄金大米，好不好，好您先说。
卢：黄金大米有很多科学需求，对夜盲症儿童，对贫困发展中的国家儿童，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这是大家知道，因为这是从几代人的努力，也是得到了很多公益的社会的支持，才把这个项目做出来的，那么在中国…
崔：这是您的观点吗？
卢：应该说这是我们业内专家共同体的观点。
崔：那什么叫业内专家共同体的观点呢？
卢：因为我个人不是做这个工作的，但是呢我们这个转基因的，很多研究的科学工作者在做这样的事情，他们有一个我们叫业内共同体，这就叫专家不是个人的观点。
崔：这业内共同体不是作家协会，是吧？
卢：当然不是专家协会，这是转基因研究的专家这叫业内专家。
崔：只要是研究转基因的专家都叫业内共同体，是吗？
卢：我有点，我们要讲，这个具体的细节，这就是你说的新闻人要我们做科研人的对头，我不太计较这些细节上的，因为我现在讲这个没有意义的，我现在这样。
崔：我跟您说有意义的，因为在我跟他们争论的时候他们说这是科学家的共识，我说是吗，他说这是生物，分子生物学科学家的共识，是吗？这是有良心的分子生物科学家的共识。
卢：那你们这个是媒体人嘛，你也不能说的呀。所以这些话不要这样去展开，我只是说他把转基因黄金大米的科学性跟他的伦理程序的问题混为一谈。我讲的是这件事情，对不对，也不要再展开说…
崔：我们说第一个问题，我们先来说黄金大米本身的问题再来说伦理
卢：这个问题我认为科学的评价你认为不科学，这就是你的事情，但是我讲了，问题是在程序上，是在伦理的问题上，对不对？你一定要让我讲这个科学性，说句老实话，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这个黄金大米的科学性问题呢？
崔：没有那么那么，不要那么激动。
卢：我不激动，你要纠缠这个问题的。
崔：你没必要那么激动，我也是正教授，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纠缠，我们要把这事给大家说清楚，您告诉我黄金大米转入了几个基因呐？
卢：他有几个基因是转基因，中间有几个代谢酶，但是我跟你讲它还在不断地完善。
崔：它转入了几个，在湖南实验的那个，转入了几个？
卢：它是用β-Bruise（我口胡的）代谢酶的两个基因转进去的。
崔：几个？两个吗？
卢：这中间有第一代和第二代，这个我就…
崔：我问你湖南的黄金大米实验转入了几个基因，这个问题不简单嘛？您是老师啊，转入了几？
卢：我不是今天来跟你争论这个的。
崔：开玩笑啊你这太开玩笑了你知道吗？你连转入了几个都不知道你说安全啊？太有意思了你！
卢：我不是来跟你讲细节的。
崔：几个？几个？你说这样，几个？
卢：有两个还有一个的都有……
崔：七个！
卢：不是全是七个，不全是七个，他这个代谢途径他有很多种，不是七个。
崔：而且我告诉你，说黄金大米不安全不是我说的，我确实没有资格说，这是索尔克研究院舒伯特教授说的，这也是生物科学的专家，明白吗？
卢：不能因为你某一个生物学的科学家就否定这个业内共同的事实。
崔：不是说我告诉你某一个，这就说明在科学家中间有争论，不要说什么业内共同体，那我想问你，你学过播音主持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论呢？
卢：你今天不是来讲转基因，你不讲转基因我会跟你争论吗？
崔：这莫名奇妙啊！
卢：你才莫名奇妙呢！
主办方：各位同学各位老师……
崔：什么样的老师教出什么样的学生一点都不奇怪，你还是研究科学伦
理的，你都不拿科学伦理当回事。
主办方：时间关系要不我们今天这个争论能不能先到这里结束了...
崔：不要！
主办方：我是主办方，我们感谢特……
崔：你们复旦大学的…我告诉你们，你们用这种方式推广转基因就是没戏！
卢：我也同意这个是论点，就是…
崔：看看你们还是老师，我没学过分子生物学，那么我在这里你恨不得把我吃掉，你就用这样的方式科普啊？
卢：这是你的感觉吧，谁要把你吃掉。
崔：这当然是我的感觉。你为什么让别人不能有这样的感觉？
卢：我就是认为你纠缠在一个细节。
崔：什么叫细节？那是你研究的专业。你连你研究的专业都不知道？
卢（打断）：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不是我自己研究这个专业。我只是说，我在这个方面是做相关工作的。
崔：我告诉你，新闻界共同体，就认为你们的共同体不靠谱。（掌声）哪有这么个共同体，对不对？哪个部门的奖是颁给科学界共同体的？？都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老师2：你们说的都有点道理，就是缺少了点彬彬有礼
崔：谈这种事彬彬有礼就能解决问题吗？
老师2： 当然是要彬彬有理咯，而且是要非常理性客观科学的态度来讨论这个问题。今天我听了以后一开始觉得感觉不错，我觉得水平差一点就差一点。但后面的话就是愤怒 的情绪溢于言表。说明你内心确实有一些对自己被别人误解感到气愤的心情也是可以被人理解。那么，从我自己作为一名科学工作者的角度来说，我觉得你今天讲 的、听的和看的都做得非常聪明地避开了一些问题，因为……
崔（打断）：你误解我了。不是我选择了一个聪明的角度，而是我作为一个记者，只能理解到这个程度，我跟你说实话。
老师2：OK. 那 刚才有一个同学已经把转基因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了。所以说其实这几年对于转基因的正面报道哦也好、或者说是科普，这样一种正面的、或者说科学理性的报道也很 多。大家都进一步地把文章报道发到网上。现在因为资讯非常发达，包括之前讲到的都有所涉及。那我今天为什么要说你非常聪明地选择了角度，你赞成的角度我完 全同意。……(听不清)
崔：其实这个老师，我跟你说啊，我一直是这个样子，真的，【底下议论声】所以现在就存在，现在这个媒体啊有很多问题。
他 们会去，比如我们会说，传统媒体也好，广播电台也好，电视台也好，它也存在剪辑的问题，把哪个声音放大，把哪个声音缩小，然后到了新媒体，我们特别高兴， 觉得每个人都有发言权，其实新媒体也有它出现的理由，我们认为它出现的理由是碎片化传播，比如说你可以写一年的微博把你的观点明显地表达出来，但是人家可 以挑你三天的微博，凑成一篇你的观点，然后就无缘无故地就形成了各种流派，做出来了，所以有很多误传，包括比如说微信朋友圈。
有时候他们就转给我看，说你的语录，特别喜欢你，我一看，根本不是我说的。凡是有复杂数字的，基本都不是我说的，我是没有这个能力的。那么我刚才给您展示了我的观点啊。从一开始，到后来调查，到辩论，我一直就是这样，我没有变过。
如果说想真正地了解转基因安全问题，我觉得我……
我也想最后表示下，就是我们对基因技术的研究，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请问你啊，我们目前科学界我们对基因技术研究到底是什么模式，是不是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被打断】
每一个表达基因，还是沉默基因，在这里头都起什么作用，或者这样说，这样说，您觉得是不是更通，有可能啊，有一天科学发展，推翻我们现在对基因技术的基本观点，那就没有任何可争的了，我们还争什么？【底下有声音】
对对对，所以我觉得特别简单，我们把它当作一个科学、一个科学技术来争，它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对吧？现在呢大家是把它当作一个宗教当作一个真理在争，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多问题。很简单。
崔：真的还不尽兴啊，我作为一个主持人，我特别不希望大家憋在肚子里，刚才这个老师他说要取消我这个演讲，我说我不讲都生气。我们做主持人，越到后期做到什么程度啊：就是所有人见着你，愿意跟你说心里话，说真话，不掩饰，那你就是一个好的主持人【掌声】
这位老师最后说的话，我特别赞同，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争议。好，没有问题，事情是这样的，老师，说出一个我说过的错误观点，关于转基因的，我哪个说的不对，您可以直接说出来，没关系。
我们做主持人做到后期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所有人见着你愿意和你说心里话，说真话，不掩饰，那你就是一个好的主持人，不是给你虚情假意的。所以这个老师最后说这个话我并没有生气，我特别没有什么争议。
主 办方：这样吧我最后简单说几句，主要我们今天的大讲堂呢非常荣幸请来了崔永元，主要呢是从传播的角度来看一件事情上的知情权，新闻的透明，公益的选择这些 非常重要。小崔他出众也就在这里。我这里不说什么大的责任，就从传播的角度讲对公众来说，对或错，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这些都是从传播的角度来讲非常重要 的。
这里坐的都是我们新闻学院的学生，不管你们将来会不会成为和小崔一样有名的人，或许更加出名，即使你们怀抱着很多理想也会面对许多舆论，但是没关系。
我们的大讲堂这也是第一次，这里也有很多生命科学院的老师和学生，我这里也希望今后老师们也可以来给我们普及一下关于转基因这块的知识。我们这些学生今后都是当记者的，他们也可以把这些知识更好的传播出去。
有一句话我要说的，就是在转基因这方面的只是普及环节，我们真的做的还不好。下面还是热烈的掌声感谢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