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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益南:“蓝衣社”与军统局

时间:2015-02-13 12:11:14  来源:共识网  作者:

 读1949年以前的民国历史,经常见有人说到国民党的“蓝衣社”,并且说它是国民党的特务组织。

  其实,这是个误传。

  因为,国民党方面从来就没有一个什么“蓝衣社”,更不用说它是专门的特务组织了。

  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个讹传呢?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民间谈资,在不少书籍报刊中,都有此说法,堂而皇之的记载着。

  让我们回放历史。

  1949年以前的国民党,在其自1924年“一大”开始的二十多年的历史中,曾有过三次大的党内改革复兴浪潮:

  其一,以创办黄埔军校、自建立党军为核心的革命青年运动,从而使大量的青年精英进入国民党,使原已老态龙钟散沙一般的、“同盟会”时代的旧国民党,先后在孙中山、蒋介石手里,成为了一个颇具朝气的新型革命政党。

  其三,1948年前后,蒋经国欲通过币制改革、进而推动整个社会的改革工程,以振兴国民党。但是,在大陆,蒋经国终没能做成此事,而直到台湾后,才协助其父,得以成功的实行了国民党的改造,使国民党在台湾岛内,再次变成了一个效率重生的威权执政党。

  在上述二次改革之间,再次进行的,则就是在“九一八”日本人侵占我东北三省后,由40多名黄埔热血青年军官,于1931年10月间筹备、次年3月1日正式成立的“三民主义力行社”为标志的第二次国民党复兴运动。

  这个“三民主义力行社”是个什么组织呢?

  是一个试图以精英担纲而重塑国民党革命精神的党中之党。

  虽然,国民党北伐成功,于1928年基本执掌中国政权。但是,由于北伐的胜利,多是由各地原有军阀响应三民主义大势,而华丽转身为国民党的。故 而,他们对南京的国民党中央政权,并不是完全听命,而常常是阳奉阴违,并始终保有其地方军队,仍然推行各自的土政策。因而,虽都是国民党的旗号,各地军政 官僚,既腐败丛生、政令不一、革新艰难;对“剿共”战事,也各怀小算盘,三心二意;直至发生几十万东北军,在张学良的不予抵抗命令下,竟然听任少数日本军 队进攻夺取东北的震惊大事。

  国内其他地方军阀,如西北冯玉祥、山西阎锡山、广东陈济堂、广西李宗仁、湖南何健、四川刘湘、云南龙云等,也只管自己与地方利益,对国家存亡、国家利益均不闻不管。

  对此国将不国、党将不党的混乱局面,一批以黄埔青年军官为主体的热血军人,实在忍不下去了,他们在考察了德国、日本的情况后,便酝酿、并获得蒋介石赞同,而成立了这个国民党的党中之党——三民主义力行社。

  力行社的主要纲领,就是针对当时国民党形同散沙、内部各自为政的局面,以力行社为中坚核心,欲重新打造出一个确能统一政令、只有唯一领袖的强有力的威权性全国政党,即希图再造国民党。

  力行社的组织,自然是以蒋介石为领袖(社长),最高领导机构则是总社的九人总干事会,三人为常务总干事,为头的称书记长。首任书记长是黄埔四期学生、时年27岁的滕杰。

  滕杰是江苏滨海县人,最初是上海大学社会系毕业,在黄埔读的是步兵科,时任南京中央军校政训处少将处长。1949年后去台湾,曾任台湾“国大代表”党团书记长等职,2004年病世。

  按照这些黄埔青年军官的设想,力行社是一个国民党内的秘密精英机构,它只在社内制定方针、发布命令,以此去影响与操纵公开的党政机构,而并不对外公开组织,也不打算将其搞成为一个群众性政团。所以,自它成立起到1938年解散,成员始终只有几百人。

  力行社设有六个处,书记、组织、宣传、军事、总务。

  还有一个第六处,它便是稍后于4月1日正式成立的特务处。处长就是戴笠。

  这一天,后来也被军统视为其“生日”,每年的4月1日,军统局本部都要搞庆祝活动。

  戴笠是黄埔六期学生,资格与官阶,当时都很低。但是他得以参加了力行社的筹组。

  因为,戴笠已专为蒋介石从事特工工作数年,是国民党最早的特工组织“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密查组”重要成员,故而,由蒋介石亲自任命他为力行社的特务处长。

  而后来才有的军统局,便是由这个特务处发展而成的。

  力行社成立后,立即又成立了二个公开的群团组织:“革命军人同志会”(革军会)与“革命青年同志会”(革青会),作为力行社的二级组织,由力行 社领导。这二个组织的成员,除少数负责人外,大多不知道上面还有一个力行社。但是,这二个组织的能量很大,深入到了国民党的党政军警特等领域,很多军统特 务都是这二个组织的成员。

  感觉到“革军会”与“革青会”发展的对象层仍不广泛,还局限在党政军界内,因而,后来又成立了声势浩大的第三级组织:中华民族复兴社。

  复兴社的规模近百万人,几乎是一个半公开的群众组织。

  力行社继任书记长刘健群,贵州遵义人,时年30岁,是力行社九人总干事会中唯一的非黄埔系军官,时任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政训处处长。组建复兴 社后,他受命在南京创办了一个“政治训练班”。该班招考高中程度以上学生1000人左右受训,以“一个党、一个主义、一个领袖”为训练纲领,这些学生毕业 后,等于黄埔学生身份,一律吸收为复兴社社员,以备作军队的政工干部。

  当然,这个复兴社的核心领导机构,仍是力行社总干事会。复兴社既由力行社领导,所以其社长,自然也仍是蒋介石。

  复兴社的名气,较之力行社,自然要大得多了。

  而人们对蓝衣社的概念,主要就是因复兴社的影响而造成的。

  复兴社成立后,几个情况,让人们以为它是一个“蓝衣团体”:

  其一,因为,1938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的德国法西斯青年冲锋队,当时在这些黄埔军官眼中,的确还很有魅力。所以,为仿效当时德国法西斯 冲锋队员常以着褐衫为标志,复兴社一些成员活动时,特别是公开性示威活动时,便也常常统一衣着为蓝色。故而,开始有了蓝衣社的传说。

  服装统一的作用,显然,对一个公开组织很是重要。它不仅是内部人员互识的一种符号,也是对外展示团队力量的一个手段。现在不时从电视新闻中,看到港台的黑帮组织,常喜欢一色集体深黑西装打扮,想必也是熟知此道。

  其二,为配合蒋介石在1934年间提倡的新生活运动,复兴社中的青年人便常常在大街上,象后来文革中“破四旧”而身着旧军装的红卫兵一样,身着统一蓝衣服,大举进行禁赌、抓嫖娼、扫鸦片等革新精神之活动。因而,轰轰烈烈的复兴社,便开始常被外人称之为“蓝衣社”了。

  其三,1933年1月,后来出任过力行社书记长的刘健群,当他尚在北京力行社属下的任华北宣传总队的总队长,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散发了自己题 为《中国国民党蓝衣社》的一篇论文,文中,他鼓吹要以德国法西斯运动模式,来改造国民党。刘的极端理论虽然为力行社大部分干事不满,但是,在外界却已造就 了蓝衣社的影响。

  后来的1942年间,一个叫傅胜蓝的原力行社成员,叛变投到汪伪特务集团后,与汉奸文人胡兰成,合写了一本《蓝衣社内幕》,广为宣传,以丑化国民党军统人员的抗战业绩。

  此外,军统上海区区长陈恭澍,在抗战期间,被汪伪特务捕获、叛变后,以他的名义,也出了一本《蓝衣社内幕》,专门讲述军统局的内情。不过,抗战 胜利后,陈恭澍辩解说,这本书是汪伪特工76号总部编纂、以他的名义搞的。对此,戴笠没有追究,大概认为,作为军统老同志,陈恭澍是功大于过,故仍准陈回 到军统组织。

  但是,由此,世人便更以为国民党的特工组织,就叫“蓝衣社”了,一直误传至今。

  国民党军统局虽是由力行社而发源,但力行社却并非是一个特务组织,而是一个政治组织。戴笠的特务处不过是它的组织下属的一个工作机构(类似中共的“特科”)。因此,将力行社及其下属革军会、革青会与复兴社,视为特务集团的看法,是完全搞错了。

  但是,在1949年后,不论在政治上,还是在知识上,凡力行社、革军会、革青会与复兴社成员,都是混为一谈被当成国民党特务看待了。

  抗战开始后的1938年3月, 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在武汉举行,蒋介石个人在国民党内与全国的抗战领袖地位,获得一致承认。因此,根据大会决议,国民党内一切小团体均予以解散,力行 社、革军会、革青会与复兴社也不例外。为了保存力行社与复兴社这支相对还较有青春活力的政治力量,蒋介石便将其改组为“三民主义青年团(三青团)”,即其 成员全转入“三青团”。

  后来,蒋经国之所以敢于进行经济改革、打击经济投机等欲复兴国民党的活动,就是自认为有“三青团”这支相对朝气蓬勃勇于进取的政治势力中的骨干 分子(1947年“三青团”又成建制全部转入合并到国民党),作为强大的革新力量。然而,1948年间,中国政局已发生了巨变,立志革新的蒋经国,已是有 心无力,只好以后在台湾那个小范围里,再重拾改造之剑了。

  戴笠领导的“军统局”,有二个阶段。

  1932年9月,为使戴笠的特务处有一个合法稳定的经费来源,以不再由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专用资金临时支出,蒋介石设置了一个军委会的调查统计局 (局长是蒋介石的侍从室主任贺耀祖中将),之下所辖第二处,便由力行社的特务处兼,仍是戴笠为处长。从此,戴笠的特工组织便正式有了公开的名称与政府编制 及经费。

  这是早期的“军统”组织。

  在1938年力行社解散后,特务处便独立改组升级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军统局),戴笠出任常务副局长(因戴笠系黄埔六期的,资历浅,蒋介石怕戴出任一把手他人不服,便在他前面安排了一个只兼职却不能管事而有资深官阶的局长),主持全局工作。

  这个阶段,正逢抗战时期,也是军统的鼎盛时期。

  1946年3月17日,戴笠因飞机失事遇难。

  此后,军统局在当年7月1日,将其公开的特务武装力量,移交国民政府国防部第二厅,其秘密侦查队伍则改组为国防部保密局,先后由郑介民、毛人凤为局长。

  到台湾后,保密局又改组为“国防部军事情报局”,但基本仍是原军统的人员执掌大权。“国防部军事情报局”的建制与机构,也在台湾沿用至今。

  2015/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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