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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往七年,告诉你一个更真实的余秀华

时间:2015-01-22 11:05:30  来源:新浪  作者:

   

图为余秀华。

  关于作者

  【1月8日,他曾发表过题为《余秀华:以诗歌为拐杖的独行侠》的专访文章,这或许是迄今为止对余秀华最为贴近的报道。很多媒体在不能前往采访余秀华,或是在面对面采访中得不到更多有效信息的情况下,大量摘取了此文中的文字。

  同时,黄旭升也成为了余秀华面对外面世界的一个重要渠道,很多 记者要通过他找到余秀华,并且要求他陪同前往。当我们找到黄旭升的时候,他已经疲累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面对一些媒体的“误读”, 和一些无法言说的“流言”,黄旭升特应本报邀请,连夜成就此文,以正视听。】

  最近几天,余秀华成了“网红”,不少媒体从她的诗歌作品中,挑出一首《穿越大半个中国来睡你》来对她的创作轨迹进行切入,或对她的诗进行解读。有的网络媒体干脆以这首诗来作为标题的一部分,以博取更多的眼球。

  作为一个本地新闻媒体的记者、文学版面的编辑,作为一个有着30年写诗经历的笔者,作为一个与余秀华间或打了7年交道的文友,对余秀华的了解应该说比那些蜻蜓点水似的记者更加“近水楼台”。这里,我只想告诉你一个真实的、写诗的余秀华。

  童年

  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余秀华出生于1976年3月,出生时,因为接生员的失误形成倒产,从而缺氧造成脑瘫。父母带着她跑遍了周边的大小医院,仍不见明显效果。无奈之 下,父母只好孤注一掷,带上所有的钱来到北京,寻求最后的希望,专家在看了她的病症后,给出了结论:无法治愈。从此,父母死了心,放弃一切治疗脑瘫的手 段。

  余秀华4岁之前不会走路,主要靠爬行。据余秀华的母亲周金香描述,一个冬天下来,余秀华要爬烂几件棉袄。她5岁开始柱双拐,6岁时将其中的一根 拐杖柱断,索性开始学走路。学走路时,父亲为她做了学步车:用木棍固定好4个废旧轴承,在木棍上绑上支架。于是,她扶着支架,开始了“摇摇晃晃”的直立行 走生活。

  余秀华是7岁上的石牌横店村小。每天上学、放学,都由父母轮换背。小学阶段,余秀华学会了摇摇晃晃走路,可经常摔跤,学会含含糊糊说话,可言不达意。

  令夫妇俩欣慰的是,女儿余秀华虽然是脑瘫患者,但除了在行走上摇摇晃晃、在语言上不清晰外,在智力上与常人并无差异。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摘自《我爱你》

  在余秀华的诗里,她把自己的残疾之身比喻成“稗子”,以区别像“稻子”一样的正常人。

  父母

  爸爸到90岁也不会有白发

  1995年7月,余秀华在钟祥石牌读高二,由于学习严重偏科,加之自卑心理作怪,她烧掉了所有的课本,在高考临近的时候辍学回了家。回到家,不会干农活。父母要她去薅草,手却不听使唤,将苗拦腰锄断。农忙时节,她也只能照看一下院子,相当于一个闲人。

  一次,听说村头有一个小卖部要转让,母亲丢了手中的农活找到店主,央求道店主:“我家秀华是残疾,求你将店子转给我,让她去经营,有口饭吃!”母亲好说歹说,硬是从另一买家手中抢得了小卖部。小卖部的生意并不景气,每年只能挣一千多元的生活费。

  今年,我到余秀华家中的时候,她母亲谈起了那个小卖部,说女儿在经营小卖部期间,“偷偷”与外面联系,有一个月的电话费,竟然交了170元。母亲欲继续揭她的“丑”,被余秀华吵吵着打断了。

  余家有6亩多地,年产约6千公斤谷,田里劳作全靠余文海、周金香夫妇。农闲的时候,夫妇俩就去贩土鸡蛋,哪怕每斤鸡蛋只赚1分钱。有时候,余文海就到附近的建筑工地去做小工,提灰桶、搬砖。

  其实我知道,父亲到90岁也不会有白发/他有残疾的女儿,要高考的孙子/他有白头发/也不敢生出来啊

  ——摘自《一包麦子》

  余秀华在诗里是这样写他父亲的。

  文友

  在创作中感受友情

  2007年的一天,余秀华来到位于荆门市象山二路的《荆门晚报》原址,给了我一叠用方格稿子写的诗。问她为什么要写诗,她说:“我双手不听使 唤,写一个字非常吃力,首先要用最大的力气保持身体平衡,然后再用左手压住右腕,才能把一个字歪歪扭扭地写出来。而在所有的文体里,诗歌的字数是相对较少 的。”

  她还说,有时手不听使唤,文字跑出了方格,就得重新再写一遍,最多的时候,一首诗要写十几遍。看着这一叠诗稿,为她的执着所感动,更为她有冲击力的诗句所折服。

  每年春节初六或初七,文友们都要到我家中小聚,2008年大年初六,我特地邀请了余秀华来家中作客,将她介绍给文友们,便于以后交流。那天,余 秀华还提来了两瓶酒,说是给文友们助兴。席间,文友唐小丽和彭娇妍不停地给她夹菜,大家在一起非常开心。那次,文友们约定,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到她家去 聚会。其实文友们是想找个机会去给她送些温暖,尽可能改善一下她的创作环境。

  2010年7月17日,为纪念本地的“弹舌音文学论坛”开版五周年,文友们组织了一次在天河景区的漂流活动,那次活动,特邀余秀华参加。为了保 证她的绝对安全,我特地找了水性好的罗本华与她同舟共济。罗本华对她无微不至地关照,温暖了从未参加文学采风活动的余秀华,在以后的诗歌中,余秀华多次感 恩罗本华对她照顾之情。

  可是,这种融洽的文友之间的友情,终被余秀华爱的烈焰所误伤。之后,有些文友向我“投诉”,说余秀华经常发短信或打电话,谈些文学以外的话题,干扰他们的日常生活。对此,我非常理解余秀华的这种类似小小恶作剧的行为,并试图在为她开脱。

  爱情

  在缺失中追求虚幻的爱

  2007年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曾对进行了采访。在谈到婚姻时,她告诉我,她是被家里安排结婚的,老公是只身流浪到横店村的、 无依无靠的外乡人。她对他没有感情,早已“不在一起了”。

  今年去余秀华家,有关余秀华的婚姻现状,我特地问了她的母亲周金香。周金香说:“当时,我是想把秀华放在家里‘吃老米’(当地俗语,招婿的意 思)的,既使她不能干活,我和她爸也能养活她。那小伙子托人上门来说亲,我说秀华是残疾人,要他考虑好了再来说亲。最后小伙子多次上门来说,我才答应。婚 后第二年,他们就有了小孩,小孩都是我们带大。

  孙子上大学后,我才找孙子他爸商量,孩子的生活费我们各出一半。现在,秀华和她老公碰到一起,就像牛撞到一起那样,连一声‘哼’都听不到。现在孙子的爸爸就住在附近,有田给他耕,他有时也外出打工。我坚决不让他们离婚!”

  尽管余秀华在诗中责怪过父亲:“来生,不会再做你的女儿/哪怕做一条/余氏看家狗。”(《手——致父亲》)尽管余秀华仍对父母未尽全力看好她的病而耿耿于怀,在记者看来,她对父母的爱虽然充满矛盾,但爱得深沉、怨得无奈。

  问题是余秀华缺少的不是父母的爱,她缺少的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心灵与肉体结合的爱。这样的爱对正常人来说都是奢望,但余秀华的可贵之处,就是她 不把自己当成残疾人,敢于去追寻。哪怕她所追寻的爱是虚幻的,是臆想的,是明知不可能的,她都要付诸行动,不顾旁人的劝阻,更不理会旁人的冷嘲热讽。

  她大胆地把偶像照片贴在博客里,她毫不避讳地把写给偶像的若干情诗贴在论坛里。一次,她跑到一个偏远的火车小站,就是为了见一见在QQ中对她关爱有加的、从未谋面的诗友。

  任何人都有两面性,余秀华的两面性“泾渭分明”。她在网上骂过许多网友,当然也包括我。去年年底,我组织了一次相邻三地市的大型文学笔会,考虑到笔会地点有山要爬,她非常不方便,就没有答应她参加笔会的再三请求,还删了她的QQ,她一怒之下发来短信恶言相向。

  余秀华渴望被爱,表现在日常中,爱就像一把沙子,她抓得越紧,爱漏得越快。表现诗歌中,就是大胆发挥想象,大胆用运意象,将诗歌写得有剌痛感。

  爆红

  平常心看待余秀华其人其诗

  余秀华“红了”,媒体蜂拥而至,出版社闻风而动宜……每晚10点多,余秀华家中的记者群还没散去。面对突如其来的记者群,余秀华不知所措,连日的狂轰滥炸已让她疲惫不堪,但她还是耐着性子接受每一次重复的提问。

  记者在一旁问了一下余秀华的母亲:“秀华爸爸呢?”余秀华母亲回答:“她爸赶人情去了,现在农村的人情太多了,明天我也要回娘家赶人情。”这几 天,媒体记者像约好了似的云集于此,稻场上到处停的是车,一下子打乱余家正常的生活和农事。当大批记者涌入,余秀华的父母亲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为客人端 茶送水、递烟。

  1月19日晚上,钟祥市委宣传部在余秀华家附近的全国新农村示范点彭墩村订了两桌工作晚餐,邀各媒朋友前往就餐,在场的媒体记者没一位同意去就餐,异口同声地说不吃饭,要连续采访完了好赶回去发稿子。

  好在,余秀华自己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她说,媒体的记者终要散去,我的活生终归平淡,我的诗歌写作没你们说得那么好。

  她在《北京之行略记》中这样写道:“一些人问我的理想是什么?我说:好好过日子,好好写诗歌。我希望我写出的诗歌只是余秀华的,而不是脑瘫者余秀华,或者农民余秀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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