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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ebook 小秘书” 的真实生活:为你阻挡来自世界的恶意

时间:2014-12-03 10:54:33  来源:外滩画报  作者:

 你也许不知道,Facebook的内容审查工作,是在离美国本土一万公里以外的菲律宾小镇,在破旧的旧小学校舍里用盗版 windows 完成的。《Wired》杂志记者最近对这处神秘的办公地点进行了实地探访。

似乎只要一提到 Facebook、Google 这类科技公司,你想到的永远都是“人性化”这样的词,它们有丰盛的员工餐厅,工作时间灵活,办公室比你的家还舒适。然而你也许不知道,对这些公司而言可能最重要的工作,却是在一万公里以外菲律宾小镇上,一间破旧的小学校舍里用盗版 Windows 完成的。

▲前往马尼拉郊区的路上

 

这个黄沙弥漫的小镇叫作巴科奥尔,距离马尼拉大约二十公里。我在改建后的旧小学校舍里,顺着狭窄的楼梯井往上爬,迎面走来几个结伴出去吸烟的小伙子,我不得不紧贴墙面才能给他们让出路来。

再往上爬一层楼,小心经过昏昏欲睡的保安和他面前堆满文件夹的小桌,我终于见到了我的采访对象 Michael Baybayan。

眼前的男孩今年21岁,棕红色的头发有一点蓬,他正在摆了一大排电脑的长桌前敲着键盘。这里并不像一个典型的办公室——当然,他的屏幕上也不是普通办公室里会出现的画面。

那是一张特写,看上去像是一个两头的长条物体正在被塞进女性的下体。我用了“看上去”是因为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就把那张照片删除了。

Baybayan 是他所在的体系中成千上万个幕后劳动力之一,他们干的就是所谓的“内容审核”——为遥远的美国社交网站移除“不良信息”——包括种族歧视、犯罪行为、惊悚和黄色内容。

▲正在审核内容的菲律宾员工

 

“这算是隐性的欲望还是赤裸裸的性诱导?”

这样的劳动力总共有多少?MySpace 前首席安全官 Hemanshu Nigam 给出的答案是“超过 10 万人”——人数当于 Facebook 全球员工数的 14 倍,这包括为社交网站、移动应用和云端存储三类企业服务的外包公司。

而这些人大多身在菲律宾,这个前美国殖民地依旧和遥远的美国保持着文化上的紧密关联,菲律宾员工也被认为能更好判断信息的“良与不良”。当然,在菲受雇的员工只能得到美国工资的一小部分。曾经为微软工作三年半的 Ryan Cardeno 告诉我,他在任期结束时的工资是每月 500 美元,而去年他的新工作——为 Facebook 审核用户内容——只能换来每月 312 美元的报酬。

▲阿亚拉大道是内容审核公司的聚集地,它位于马尼拉最主要的商业区

 

Baybayan 的工作流程大致是这样的:屏幕上最初是网格排列的发布内容,每一格都是一张方形图片,许多都覆盖了加粗的文字,他能第一时间看到最原始的发布内容——其中不乏“我X了我继父,然后勒索了辆车”这样令人目瞪口呆的言语。

房间里挂了一块白板,上面潦草地写满了需要截获的信息类型——色情、血腥、低龄、性教唆、性器官图片,以及种族歧视。一旦 Baybayan 发现可能违规的内容,就会点开进行确认,无误的话就直接从该账号下删除,然后退回网格列表。光是我观察的 25 分钟里,他就删去了数不清的男性生殖器、鞭鞑、身体里塞入异物的照片,以及恶意谩骂和请求发生性关系的文字。

有时候他也会陷入判断的困难,比如一张壮实的男性裸照,上面的文字是“好想试试和同性XX,我在 M18”。这算是隐性的欲望(允许发布)还是赤裸裸的性诱导(需要删除)?

Baybayan 和他的同事大多拥有大学文凭,他们总能头头是道地跟我讲述筛选标准。

“重要的是判断他的目的。”Baybayan 告诉我,“我们要区分这有没有对他人产生性教唆。”这些他都只有几秒时间来决定,新的内容源源不断地在屏幕顶端刷新出来。他删掉了那条消息,世界某个角落里一个年轻人的春梦破灭了。Baybayan 用滚轮拉回页面顶端,开始继续搜寻。

▲办公室里揉眼休息的女性员工

 

“几乎每个人都会有做不下去的那天”

这份工作其实远比旁观者想象的更煎熬,通常不出几年,很多人就会坚持不下去,我的另一位受访者 Jake Swearingen 也是其中之一。即使过去了八年,他依旧记得那个让他决定辞职的视频。

当时他 24 岁,被一家新成立的名为 VideoEgg 的审核公司录用。入职第三天,他就在网格列表里刷出了一段血淋淋的斩首视频。

“天呐!他的头被砍了!”他喊了出来。身后年长一些的同事转过身,面不改色地问他,“是吗,哪呢?”那一瞬间,Swearingen 知道自己想要的绝不是这样一份工作。“我难以想象我会变成一个即使面对如此不堪的事情,也会一笑置之的人。”他很快辞去了工作,现在的他,在大西洋传媒公司担任社交网络编辑。

▲在另一家审核公司 Open Access BPO 的办公室里,一名年轻员工正盯着眼前的两个屏幕,身后是正在吃盒饭的同事,以及扩建办公室的工人

 

虽然大部分筛选工作都在海外完成,但美国本土也有同样的机构,大都由像 Swearingen 这样的大学生组成。许多公司都有两层审核制度,这意味着在海外进行基础排查,再由国内人员审核更复杂、包含更多本土文化的内容。

“几乎每个人都会有做不下去的那天,一般就在三到五个月左右。”一名叫自己 Rob 的前 YouTube 员工说。

他在 2010 年被 Google 签下为 YouTube 审核视频,起初他觉得这份工作挺不错,每天坐在开放式的办公室里,面对两台电脑——一台屏幕上不断刷出新上传的视频,十个一次,另一台他可以用来任意做自己的事(他一边工作一边看完了《太空堡垒卡拉狄加》整个系列)。

然而几个月后,他就不堪忍受日复一日的精神折磨。在他看来,血腥画面是最可怕的,暴力街斗、虐待动物、自杀式炸弹袭击、斩首以及骇人的交通事故。“最让我难受的是,当一个人发布虐待动物的视频时,他往往是引以为豪的。” Rob 说,“看一个以此为豪的人拍的视频,比在新闻里看到同样的事要难受太多了。”

他开始在工作以外的时间也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画面,他变得越来越孤僻、易怒。YouTube 聘用了心理顾问,但 Rob 不知道怎么跟他们接触,他开始大肆喝酒,体重也直线上升。

于是他在合约到期前好几个月就辞了职,那天晚上 7 点是他最后一次换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高兴,开车来到乡下的父母家里,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一名女性雇员来到落地窗前透气

 

“你能忍受一天八个小时看色情图片和视频吗?”

在马尼拉市区,我见到了 Denise(这不是她的本名),她为菲律宾当地的两家内容审核公司担任心理顾问。

“这是 PTSD(创伤后精神紧张性精神障碍)。”她对我说,“那些内容会在他们的记忆里留下创伤。”她与手下团队对客户公司的员工进行了评估,那些长时间筛查色情内容的人会变得疏离自己的伴侣,也有一些变得过度性冲动。“如果是你,你能忍受一天八个小时看色情图片和视频吗?” Denise 这样问我,“你又能忍受多久?”

在附近的一家商场里,我碰到了 Maria。她刚结束上午的工作,她和同事为一家美国科技公司审查云端存储。Maria 的职务是质量监控,这意味着她要二次审核她的团队筛选出的东西,也就是说她看到的几乎全部都是不堪入目的肮脏信息。

“我最不能忍受那些对孩子的兽行。”她说,“我只能停一停,让自己放松一下,去星巴克买杯咖啡什么的。”说完她开始笑自己居然把侵犯行为和一杯拿铁相提并论。

长时间观看这些视频已经让她的一些同事变得疑神疑鬼。他们每天见证人性的堕落,于是开始怀疑现实中遇到的每个人。Maria 的两个女同事已经不敢雇佣保姆来照顾孩子,她们总是会请假,因为找不到值得信赖的人来照顾孩子。

最让 Maria 难以忘记的一段视频,是她刚接手这份工作时点开的。“一个女孩。”她压低了声音,“看上去就是 18 岁不到的样子,被一个秃顶男人,把他的头塞进了下体。那个女孩被蒙着眼睛,手被铐住,一边尖叫一边哭得撕心裂肺。”

这段视频有半个小时,Maria 看完后止不住地颤抖。谁会做出这样的事?她反复查看屏幕上那个男人的样貌,秃顶、典型中东人长相,并没有什么显著特征。这让她感到十分害怕,一个恶魔可能就是你在商场里擦身而过的路人。

她计划在年内辞掉这份干了两年半的工作,改去学医,但是那个被蒙住双眼的女孩迟迟无法从她脑海里消失。“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可能忘掉那些画面。”她说,“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我还觉得像昨天刚看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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