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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菜头:卖火腿的文艺女青年

时间:2014-09-03 11:12:48  来源:槽边往事  作者:

这两天,伴随着大暴雨,一首短诗在微博、微信上疯传。这里我贴出来给你欣赏一下:

 

大雨

作者:曹臻一

 

那天大雨,你走后

我站在芳园南街上

像落难的孙悟空

对每辆开过的出租车

都大喊:师傅~~~

 

一声「师傅」,整个城市都显得很空旷,等车人内心何等凄惶?但这并不是曹臻一最好的作品。在她文艺女青年的历史上,曹臻一最好的诗作是《原来忧伤是会让胸部变小的》。这首诗没有几个人能记得内容,标题已经把一切都已道尽。

 

很 多人这几天大概已经上网搜索了许多次「曹臻一」,但是在网上找不到多少痕迹。搜索引擎所不及之处,还有老网虫。比如说现在,我可以比任何搜索引擎都精准地 说出:曹臻一,曾用网名「冉虫虫」、「曹大员外」。用这两个关键字搜索,你不单能找到她以前的诗作,连她06年的Blog都可以翻出来。

 

曹 臻一就是冉虫虫,也许这么说并不确切,我稍后会给你个解释。我认识冉虫虫是在泡网,paowang.net,一个中文互联网的传奇之地。在这个网站上活跃 过的人,如今依然是网络上的怪物。你可能听过以下这些名字:王小山、老榕、北京厨子、宁财神、王佩、路金波、老沉……而还有一大批你不熟悉的ID,迄今为 止依然是中文互联网上的黑恶势力,比如说圈网CEO曹剑、前《南方周刊》主编西门不暗(许许)、著名青年历史学家谭伯牛、著名黑心出版人狂马、著名不着调 摇滚女硕士吴虹飞……

 

当然,还有你最熟悉的互联网大叔:和菜头。

 

我在泡网和冉 虫虫认识,当时她是一枚女文青。冉虫虫一点都不像是今天的曹臻一,她在版区灌水,在聊天室刷屏,没事和老流氓之间掐架拍砖,抽空还要写点诗歌。《原来忧伤 是会让胸部变小的》就是那个时代她创作的作品,泡网唯一可以与之交相辉映的是西门不暗的诗作《走在广州大道东》,里面有泡网里评价最高的绝句:

 

种猪走在田埂上

在前行

 

冉 虫虫是个文艺女青年,而且是大波文艺女青年。这并非是我口无遮拦,也不是我对女性物化。我第一次见到冉虫虫,是在泡网女老板Nana回国开的大趴体上,几 乎泡网所有的神道怪物都倾巢而出,一时之间俨然就是京城文艺青年的盛会。我看见一群文艺女青年聚集在一起聊天,话题就是冉虫虫。等我凑上前去,听了一耳 朵,对话的内容当时就把我雷焦了:

 

---虫虫,你的胸可真大啊。

---你的也不小啊。

---不,我的没你大。

---那让我捏捏?

 

我擦!说好的文艺女青年呢?说好的萨特和存在主义哲学呢?你们这都是在讨论什么呢,而且,如此淡定自若,仿佛并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人类第二性征。女生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啊,我永远也不可能想象在男厕所里出现如下的对话:

 

---擦!你的可真大!

---你的也不小啊?

---那是因为你是侧着看过来,显大。垂直看下去,俯视图里就显得小。

---真的?

---不信你过来看呗。

---擦!真的变小了耶!

 

冉 虫虫对此并不愉快,因为是个大波妹,来来去去总被各种男网友调戏。她在网上张牙舞爪,但是在现实里却小声小气,一说话就脸红。有一次她一定要请Nana和 我吃饭,大家到了六千馆,她迟到了5分钟。结果,这顿饭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都是她在不断道歉,吃完饭出来,我都快崩溃了。

 

作 为一枚北漂文艺女青年,冉虫虫在北京的日子非常艰难。在虚拟的网络上,她认识的人有无数,但是她真的遇见什么事情,真肯出手帮助她的人并不多,Nana是 其中一个。因此,她对Nana有一种近乎儿童一般的依恋,一口一声叫着「小姐姐」。每次在后海银锭桥边挥手做别,她总是喊一声「小姐姐」就开始流泪。我忍 了又忍,最终没有说出那句话:回家乡去吧,北京不适合你这种性格的人。

 

我认识许多文艺女青年,认识她们的时候总有一种焦虑,觉得像她们这样活在云里雾里的人,最终的结局会是怎样?比如说爱哭鼻子的冉虫虫,她在北京会飘向哪里?

 

再次见到冉虫虫是在新浪微博,这时候的她已经改名叫做曹臻一。曹臻一和冉虫虫完全不一样,冉虫虫是个文艺女青年,而曹臻一是一个去贵州山区养猪的淘宝店女店主。她把那些为爱前行的家伙做成火腿、香肠、腊肉,配上很漂亮的图片,强调一切都是天然和手工产品。

 

 

泡网的旧识们是她的初期顾客,碧血汗青等人就经常去她那里买了火腿,做成菜贴出来深夜报复社会。我偶然会跑去她的淘宝店看看,几年下来,她默默地也做到了一皇冠。昔日的一切痕迹都没有了,唯有店名还留有女文青的恶趣味:来一腿。

 

冉 虫虫彻底消失在了网海,连这首小诗也被冠以曹臻一这个名字。而我知道,写诗的那个人叫冉虫虫,和曹臻一并没有多少关系。曹臻一是个卖火腿的淘宝店主,冉虫 虫写了许多年文字,写了许多诗歌,但是一首都没有红过。有一天下暴雨,人们偶然翻出了这首诗,于是,曹臻一一夜之间就火了。

 

冉虫虫也许此刻泪流满面,但是曹臻一手里攥着刀子,面无表情。文艺女青年成为成功的火腿商人,这是我知道的第一种结局。

 

(题图和附图来自曹臻一的淘宝店)

 

编辑注:因为和菜头的文章而来注册泡网的人,可以请你们放弃了。你们要看的著名ID,都在新浪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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