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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之后:真实加拿大之旅

时间:2014-04-21 09:39:52  来源:vista看天下  作者:

 

如今的加拿大,已不是十多年前我们刚移民时,那个对普通中国人遥不可及的陌生国度了。自上世纪末起,加拿大就是中国人最热门的移居地,最高峰的2002-2004年,每年移民加拿大的人数都在三四万左右,此后虽有所回落,但谈论这个话题的人,却有增无已。

 

离开故国久了,有关国内的情况,于我们而言,有点像另一个世界的事——我们竭力想象着曾经熟悉的故乡现今的样子,更激起进一步了解的兴趣。有时不免想,国内的朋友看我们、看加拿大,恐怕也会和我们如今看国内那样,既饶有兴趣,又似是而非吧?

 

这些年来,我们对国内那些表现加拿大华裔移民的作品——不论标榜“纪实”还是明言“合理虚构”的——感到颇多遗憾:这些作品固然填补了“从无到有”的空白,但在很大程度上,未能准确、真实地反映这一特殊人群在异国他乡落地生根的实态,甚至有意无意地加以扭曲。

 

造成这一状况的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结果却只能让今天的大陆读者对加拿大大陆普通移民的生活、心态和精神面貌,对移民加拿大本身,都产生一种既不切实际又自以为是的先入之见。我们有条件也有责任去弥补这一缺憾:把这里的真实故事讲给在中国的朋友们听,正是我们对国内同胞所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

 

 

谁在移民?何种方式?

 

 

移民加拿大的华人一般有两种方式:2008年前以技术移民为主,2008年后以投资移民为主。两类人的生活和遭遇,大有不同。

 

技术移民的群体,通常年纪轻、学历高、不富裕,口袋里普遍只有几千块加币,省吃俭用,也仅能勉强维持几个月开销。

 

他们虽然凭着技术获得加国国籍,登陆之后,一身“武艺”却很难施展。这主要归咎于加拿大技术移民引进中一个奇葩的现象——在引进人才时分门别类,强调“专才”,但引进后,人们的境外学历、专业资质认证和境外工作经验却很难得到承认。我们所熟悉的大陆移民中,甚至有人在加拿大企业境外分支工作,移民后同样被告知“缺乏本地工作经验”。

 

结果当中很多人遇到“融入”瓶颈,始终无法获得满意的工作,长期在低薪、非固定的“小时工”圈内徘徊。

 

投资移民就没这个问题了。这些在中国就腰缠万贯的富裕阶层,通过联邦投资移民、联邦企业家移民和各省提名经济类移民等各种方式,获得入籍资格,“除了钱和卡啥也不带”,一落地就忙着看房、买房,甚至有些人移民尚未办妥,就已在加拿大买好了独立屋了。

 

他们在加生活方式比较典型的有以下几类:

 

“两栖人”: 这些人大多在国内或其它地方有实业,移民的目的是“拿身份”、“留后路”、“保资金平安”,或为儿女家人考虑,但生活、工作重心仍然在加拿大以外;

 

“时差派”:他们虽然在加拿大长期居住,但挣钱仍然靠内地,其共同特点是“晨昏颠倒”,在夜里工作,凌晨开始睡觉,下午则悠闲享受生活。

 

“实业派”:真正在当地投资、经营的,近年来数量有增多迹象。其中也有一部分特殊人士,投资实业并非看中商机,而仅是为了满足企业家移民条款中对投资规模、雇佣人数和经营时限的约束,因此投资时往往不计盈亏,一旦期限熬满就任其自生自灭。陶短房前几年曾在列治文市用餐,发现某餐馆价钱低得离谱(特价菜竟有1.99加元/份的),服务员介绍称,这家餐馆就是 “移民专用企业”,并准确告知了关门日期,事后证明一天不差。

 

“神秘派”:这类富裕移民的共同特点是深居简出,行踪诡异,富不外露,其中有些人被传闻是“贪官”、“贪污犯”,但并无实证,也有些则不过是担心“钱财露白”有风险的民营企业家。这些人中许多都谨言慎行,不熟悉的人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富翁;

 

“贵妇和小阔佬”:最初是“97大限”前后出现过大批香港“大奶”、“少爷”,在加拿大过着奢华生活,近年来大陆出身的也开始多起来。这类富裕移民通常比较张扬,许多纠纷都由他们引发,他们也常成为黑社会觊觎的目标。

 

联邦政府移民部提议取消经济类移民项目时称,研究表明,投资移民比其他类别移民支付更少的税收,缺乏专业技能,官方语言能力差,融入加拿大社会、环境的能力逊色,最终定居加拿大的意愿淡薄。这些说法在很大程度上,都适用于新一代大陆“富人移民”,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认为“不融入也可以活得很好”,甚至“加拿大没有值得融入的主流文化”,人虽到加,“根”却仍在内地。

 

 

最热移居地 大温哥华

 

 

青溪2000年抵达温哥华那天,在机场遇到的同胞中,大多数人都是转机去多伦多落地的。在以技术移民为主的中生代移民阶段,多伦多是华人移民首选。资料显示,2002年中国大陆移民加拿大的人中,有49%的人选择在多伦多居住,13%的人选择在温哥华居住。

 

多伦多位于加拿大东部,是全国经济中心,加国第一大城市,基础设施完善,房价相对西岸便宜,拥有众多的著名大学,犯罪率低,就业机会多。华人常常举办文化活动,中国使领馆也资助了很多中文学校,有助于华人家庭保持中国传统。就业机会、子女教育、房价是中国移民海外定居的三大要素,多伦多在这三方面得天独厚,迄今约有40多万华人,其唐人街颇具规模。

 

多伦多之后,华人次选定居地是西岸的温哥华。这是因为温哥华气候宜人,是高纬度的加拿大绝无仅有的冬季不算冷的地区。要说居住环境、生活品质,还是温哥华更胜一筹。在大温哥华地区的一些城市,诸如列治文等社区,华裔人口之多,到了不会任何英语也不担心无法生活的地步,被部分大陆移民戏称为“解放区”。

 

但正因为“宜居”,温哥华的生活费用远较多伦多高,尤其是住房、交通等费用令人窒息。1997年前后的香港移民潮,已让这里的房价上了一个大台阶,因此在技术移民为主的2008年前,选择温哥华的大陆移民相对较少,当地中文电视台和华人社团流行的是粤语。2008年移民政策调整,投资移民取代技术移民成为新生代移民主体,移民定居地选择出现了戏剧性转折。2010年的统计显示,超过50%的华裔新移民选择大温哥华地区定居,多伦多退居次席。这些人财力充足,对较高的生活指数浑不在意,自然,他们的涌入也令大温哥华房价、物价更上一层楼。

 

随着移民门槛的收紧,省提名计划因为门槛低、费用节省而受到越来越多青睐。马尼托巴省、萨斯喀彻温省和新不伦瑞克省等陌生的名字经常被新移民提起。但这些地方城市气候恶劣,社区也不发达,华人比例低,让许多新移民觉得不方便,他们也只是把这些地方当做跳板罢了,如萨斯喀彻温省2010年批准的省提名移民中,华人获批者3年后仍定居当地的不到30%。真实情况可能会更少,相当多的人仅仅在当地保留一个联系地址,以免被查出后取消移民资格。当然,也有一些内地城市工作机会多,薪水高,会吸引一些定居多年但始终境遇不佳的“半老移民”迁徙,如卡尔加里就因此成为“半老移民”首选的迁徙目的地。

 

 

加拿大,居不易

 

 

对于加拿大的房价,国内有截然相反的两种“神话”:一种认为,中国大城市买公寓的钱,在加拿大可以买别墅,且土地也属于业主,没有“70年收回”的担忧;另一种则认为,加拿大房价早已高企,正等着中国人去接最后一棒。

 

加拿大皇家银行经济研究所(RBCER)去年发布了一份“房屋市场趋势与居民负担能力”报告,根据报告内容,加拿大两层独立屋和标准两睡房公寓的全国均价和中国相比,并不算高。但温哥华、多伦多等华人移民热门定居地的房价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是在这份报告中,大温哥华两层标准独立屋和标准两睡房公寓均价,分别高达83.3万加元(编者注:约合471.3万元人民币,1加币兑换人民币约5.66元,以下括号内均为人民币)和38.9万加元(220万元),可轻松负担的家庭年收入要达到15.7万加元(88.8万元)和7.5万加元(42.4万元)才行。当然,相较大温哥华,多伦多的房价要温和得多,同类房屋均价一般要低三成左右,且同是公寓,大温哥华多为2-4层传统木结构,多伦多则是钢混结构的现代化公寓。

 

美国物业顾问公司Demographia今年初的一项研究发现,温哥华家庭平均年入息中位数收入仅为6.5万加元(36.8万元),按2012年第三季房价中位数62.1万加元(351.5万元)计算,当季房价相当于家庭年收入的9.5倍。

 

按照该公司的说法,一个城市房屋价格倘为家庭年收入中位数的3倍以下,则为“可负担”;3.1-4.0倍,为“中度难负担”;4.1-5.0倍,为“高度难负担”;5.1倍以上则为“严重难负担”。大温哥华的9.5倍不但几乎比“严重难负担”标准线高出一倍,且仅次于香港的13.5倍,成为全球购屋置业负担第二沉重的城市。

 

加拿大有经济学家指出,温哥华、多伦多等华人聚居城市,房地产市场与中国经济增速间,存在十分密切的正比联动关系,即中国经济走势强劲,这些城市的房地产市场就价量齐升,反之则走势疲软,这种说法一度引发部分城市“限制外国人购房”的呼声。

 

 

养老不简单

 

 

加拿大是福利社会,很多中国人都会误会,认为“福利社会人人都有养老金”,在他们看来,中国移民到了加拿大,未来的养老问题,主要应该通过社会福利去解决。

 

实际情况是有很大差异的。加拿大的养老金制度,恐怕是地球上最复杂的养老制度,加拿大菲沙研究所曾经称之为“西方最难读懂的养老体系”。

 

这个“最复杂的养老体系”中,有老年金(OAS)、养老金(CPP)、养老储蓄基金(RRSP)三大部分,除此之外,还有配偶补贴、私人养老储蓄等一些补充部分等。

 

这其中完全由政府负担的仅是很少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并非如国人所理解的“政府福利养老人”,而主要仍是“自己养自己”。

 

政府负担的部分是老年金,所有资金来源都出自联邦政府税款。但这部分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按照规定,只有在加拿大定居满10年,年满65岁后才有资格领取老年金;定居满40年,才有资格领取全额老年金,而全额老年金有多少呢?2010年的数字为每月516.96加元(约2925元人民币),而加拿大最低工资标准倒数第一的卑诗省,每月也有1600加元(约9056元人民币)收入。可见即使是“足额老年金”也根本不够生活,如果仅定居10年,那么每个月更只有可怜的129.24加元(约731元人民币),那就连吃饭都够呛了。

 

老年人主要的养老保障靠的是养老金,据统计有50%以上的加拿大老年人靠养老金为主要收入来源。

 

加拿大18-70岁从事固定职业的人,都要被强制参加养老金计划,该计划规定,雇员和雇主按1:1的比例从月工资中提成养老金,该比例在1965年养老金制度建立时为各3.6%,如今已涨到各9.9%。

一个劳动者必须从事这种固定职业至少满40年,才有望取得足额养老金。“足额养老金”每月通常也就只有几百至一千多加元,且养老金也和老年金一样,有不足年份的折扣比率,如果工作不满40年,那么吃亏就大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养老金来源为雇员和雇主的养老金提成,联邦政府只负责保管、发放。随着加拿大进入老年化社会,领养老金的人越来越多,交提成的越来越少。不仅如此,养老金还包括残疾补贴、配偶补贴和儿童补贴等,即使养老金领取者本人去世,他的配偶、未成年子女也可按规定享受一定补贴。这样一来,养老金就出现了缺口,政府本打算将雇员、雇主提成比例上调到各16%补上缺口,结果遭到群起攻击,最终只提到9.9%了事,其他的从税款中掏钱补上。

 

这部分养老金提成,政府虽“代为保管”,但不得擅自动用,除存银行外通常不会有其它投资动作,购买股票等风险投资则更是大忌。

 

如果仅靠老年金、养老金,大多数老年人的生活质量也会很低,因此许多加拿大人都会参加养老储蓄基金和私人养老金计划。这种计划系给予固定职业者的一种福利,即允许他们购买一定比例的RRSP(注册养老储蓄计划),这笔钱由专门基金负责运作、投资,雇员退休后可以获得本息收益,政府则会提供必要的投资指导并保证基本收益,同时,给予购买基金者以税务抵扣优惠。

 

一般来说,养老基金收入会占个人养老收入的35%左右,但和养老金一样,只有从事固定工作者才有份参加,且工作年限越短,退休后收益也就越少。

 

相对于本地人,大陆移民来加年限普遍较短,且登陆时年限一般不算年轻,找到有福利的正式工又往往需要一段时间,这样七扣八扣,他们到手的福利,通常会比本地人逊色得多。不过技术移民的一代普遍吃苦耐劳,而投资移民的一代又常常“不靠加拿大吃饭”,加上节俭和量入为出的习惯,因此通常在外人看来,华裔移民的生活水平和养老素质并不低。近年来加拿大大部分省份陆续取消了退休年限,废除了强制退休制度,这对于华裔技术移民一代而言是有利的,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合法地多做几年工,补上和本地职员间的“福利坑”了。

 

 

免费医疗问题多

 

 

许是尝尽了看病贵、医保不健全的苦,国人对加拿大这个福利国家的“看病不要钱”推崇备至,一些移民中介也往往拿医保当做招徕客户的金牌幌子,屡试不爽。

 

他们说的没错,这里的医疗在很大程度上是“去商业化”的,实行全民医保。不仅公民,甚至拥有居留权的外国移民、留学生也可以享受公费医疗。在一些省份,参保人需要每年缴纳不多的医保工本费,而在魁北克、阿尔伯特等省,就连这些费用也被免除。

 

但医保不覆盖私立医院,患者若没有可以在私立医院就诊的商业医疗保险,都不会轻易选择私立医院。这使得这些医院生存艰难,不得不走高价路线,甚至会高到离谱的地步,一个阑尾手术,结账后也要付几万加元。几年前曾有一对澳洲夫妇来加拿大探亲,结果妻子意外早产,因无医保,不得不去私立医院接生,巨额诊费刷爆了夫妇二人的信用卡,最后丈夫不得不飞回澳洲借钱,再回加拿大“交钱领人”。

 

公立医院是完全非商业化的,患者在医院治疗的全部费用,都不经过医院,而是通过医保系统划账。医生的工资也无需医院经手,而是由医保体系支付。

 

医生当然也不用靠着卖药养家了。加拿大的医院,医药是分家的。住院期间医院必须免费提供药物,平时开药则不是医院的职责(加拿大的医院没有门诊部),而由家庭医生负责开药,病人自己去药店购买。只是,药物价格很贵,普通的感冒药如泰诺,一个疗程的价格也要几十加元,因此都是论片零卖,处方开几片就只能卖几片,像国内整盒整盒买药的,那一定是土豪了。对于低收入家庭,加拿大政府有豁免部分药费的补贴,而普通家庭如果没有商业医疗保险,就只好忍受高药价。

 

但正所谓天下无免费午餐,“覆盖面广”和 “看病不花钱”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首先是资源短缺。据加拿大联邦卫生部的统计,全国共有医院1227所,其中公立医院1121所,私立医院仅106所。尽管全民医保解决了基本看病问题,但开支庞大、效率低下。加拿大全国仅3000多万人口,却有500万人口没有家庭医生,近100万人口在等待治疗,许多医院设备陈旧落后,复杂的医保体系导致病人等候时间长。

 

加拿大“候医联盟”对全国1189个专科医生处所做的调查显示,病人等待手术的时间平均要18周,且在所统计的21种病症中,等候时间超过18周的竟有15种之多,因等候时间过长导致病情耽搁甚至死亡的医疗纠纷官司,在加拿大见怪不怪,每年因看病排队造成的损失就达15亿加元以上。

 

加拿大实行层级医疗体系,病人要先看家庭医生,家庭医生觉得需要,才会推荐给专科医生,而专科医生觉得需要才会送去专业医院,除了急诊室,加拿大的医院一概没有门诊部。

 

完成本篇文章前几天,陶短房一位朋友的父亲因一次小小的肺叶手术失败不幸去世。老人早在8年前在国内体检时就被告知应做此手术,但几次走到专科医生这一环节,都被告知“不是急需”而未安排手术,等最终认定“需要手术”时,老人身体条件已大不如前,轮候到上手术台时更是不堪负荷,最终酿成悲剧。

 

据加拿大安大略省卫生厅的统计数据,2011年该省省民从家庭医生转专科医生,平均要等7.2周;由专科医生转医院动手术,平均要等7.1周;动个手术要等3个半月,更要命的是,安省是全加拿大轮候时间最短的,全国平均等候时间为19.0周,而且这一问题还在不断恶化中。陶短房的长子两岁半时尚不会说话,走正常流程申请语言矫正,等轮候到自己时,孩子已快四岁,早已成了一个话痨。

 

免费往往也意味着不得不忍受低质量的医疗服务。

 

加拿大医学水平和医疗科技在全球范围内都是领先的,但受制于经费,医院设备却并不很先进。如彩超,在普及商业医疗的美国是普通的服务,但在加拿大却是需要自费的“选择性服务”项目,且不少医检所根本就没有彩超设备。加拿大卑诗省列治文医院因为缺乏微创设备和核磁共振仪,多次向医疗系统申请拨款却无着落,最终不得不连年举行慈善募捐自筹资金。活动进行了五六年,仍然未完成目标,据牵头组织募捐活动的朋友介绍,医院计划添置的两台核磁共振仪仅添置了一台,而微创设备依旧不足。

 

近年来,加拿大改革医保的呼声不低,民调公司Ipsos-Reid曾做过调查,80%的受访医生希望医改,而加拿大医疗协会更宣称“医改非做不可”。但普通民众则不以为然,他们宁可忍、等,也不愿丧失医保的“平等、福利与公平”,让部长、总理跟自己一起排队就医,是许多加拿大人感到十分自豪的事。2004年CBC评选“史上最伟大加拿大人”, “加拿大医保之父”汤米·道格拉斯成为唯一当选者。

 

 

对华人有点小情绪

 

 

国内很多朋友都误认为加拿大和美国一样,是一个由不同族裔、不同地方移民融合而成的“种族熔炉”,不同的文化、风俗融合后,形成统一的“美国梦”式新的主流文化。

 

但其实并非如此。和美国的“种族熔炉”理念迥异,加拿大强调所谓“民族调色板”理念,强调尊重各少数族裔的民族特色,鼓励“多元文化”,并将“多元文化”本身作为加拿大文化的最大特色。政府也会为少数族裔保持本族裔传统拨款。在官方场合,“多元文化”是“绝对政治正确”,政客们是不敢公开说出与这一政策相抵牾的话的。

 

但事实上的歧视总是有的,对华裔的歧视,近些年就变得越来越明显。

 

主流媒体对华裔的情况了解并不缜密,如曾在报道“艳照门”事件中错用王力宏照片,指为陈冠希。很多时候,往往还会刻意回避华人的一些重大、敏感活动,如为抗议“人头税”,华裔商户曾自发在每年7月1日关门停业,为时长达数年。对此,主流媒体视若无睹,加拿大发行量最大的《多伦多星报》自己也承认,对华裔的报道有“刻意过滤”之嫌。

 

一些地方性电视台、报纸则时或刊登一些针对华裔“不良小节”的报道,在加拿大西部,这些媒体的抱怨主要集中在华裔中黑帮势力较猖獗、有人种植大麻牟利,以及香港移民中“富二代”热衷飙车等颓废生活方面;而加拿大东部则对华裔卫生习惯差、在别人社区通宵钓鱼等反应强烈。各地普遍共有的反感集中在盗版影碟、假文凭、非法移民、中餐馆卫生状况等方面。

 

近年来,随着新一代大陆移民的增加,这种族裔间的文化冲突出现了新的现象。在一些华裔聚居的社区,针对华人的侮辱性涂鸦开始出现,针对华裔新移民的抱怨也屡屡见诸网络、媒体,如“中国人哄抬本地物价”(最常见的抱怨是房价);加拿大大学“太亚洲了”(2010年时事杂志《麦克琳》和日报《多伦多星报》分别刊出文章称,加拿大大学,尤其女皇、西部、麦吉尔等名牌大学里充斥着“过多的亚裔学生”,并借一些受访者之口,称这些亚裔学生是“靠成为分数机器进入名校”)。此外还有“华人抢饭碗”(卑诗省因缺乏矿工引进中国煤炭工人,曾引发当地劳工组织的诉讼)、“华人抢资源”(萨斯喀彻温等省曾不满华人资本、新移民大量收购当地矿产和农地)等等。

 

甚至中文也会成为“敏感源”。北美华人比例最高的列治文市近年来就多次因此爆发争议。该市《列治文评论报》曾刊出文章称“加拿大将出现华人国中之国”,一度引发轩然大波,令这家免费小报蜚声世界;2012年夏天,两位列治文非华裔居民Kerry Starchuk和Ann Merdinyan对列治文中文店标、门面广告进行取证,得出的结论是,“纯中文标语太多”、“对不懂中文者十分不便”、“会增加种族隔离和抹灭加拿大身份”,倘若政府不加管制,不久将来该市将“完全看不到英文”。

 

一些当地评论认为,加拿大人长期以来竞争压力小,生活态度闲适,随遇而安,华裔的大量涌入带来不同的工作、生活节奏,已令他们非常不适。“非本地色彩”更浓,且看上去更有钱的新移民,则让他们感到更多刺激。一些针对性言行,实际上是这种情绪的宣泄。这也在情理中,许多华人移民也在反思自己某些不当的言行,如将国内一些不良习惯带来加拿大,过于追求物质享受和高消费,对不同的宗教信仰缺乏尊重等等。

 

 

融入,永远的话题

 

 

加拿大华裔的融入呈现明显的“两头差、中间强”特色。

 

所谓“两头差”,指二战前移民的“老侨”,至今不能熟练使用英/法文,很少迈出唐人街,而2006年以后来加的许多大陆新一代投资移民,则习惯于居住在华人集中的新兴城镇、社区,过着“中国化”的生活,对融入的积极性也相对迟钝。

 

所谓“中间强”,即二战后、大陆投资移民大规模进入前的这一批华裔移民,融入的主动性最强,效果也最好。对他们而言,“融入”意味着更便利的生活和社交、更好的工作及收入,意味着能在更广阔的天地里安居乐业,他们也被称作“走出唐人街的一代”。

 

但所谓“差”和“强”,大抵指第一代移民而言,他们的下一代都普遍“本地化”,日常交流往往以英文为主,生活习惯也更西化,甚至和父母、兄弟姊妹间也用英文交流。

 

由于生存的需要,老一代大陆移民惟恐子女英/法文不好,融入遇到障碍,影响升学、工作和前途,因此千方百计为子女营造融入氛围。陶短房刚到温哥华时曾在一所教授中华文化的学校当义工任教,学校里一位同事的女儿是小学四年级从大陆随父母移民过来的,中文听、说、读、写都有相当基础,该同事夫妇惟恐女儿被汉语环境“污染”影响融入,在家里实行“汉语禁令”,尽可能不让孩子接触到任何汉语元素,结果不到一年时间,这个孩子连听别人说汉语都觉得理解很吃力,而英语却毫无问题了。

 

因为融入关乎生存、发展的需要和前途,对于大多数华人家庭而言首先并非族群认同或文化问题,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问题,因此在相当长时间里,华人移民重融入甚于“存文化之根”,在是否融入的话题上通常表现得比本地人更敏感。前几年大温哥华的本拿比市、高贵林市曾有“是否在幼儿园开设汉语双语班”的大讨论,结果出现非华裔民代、家长踊跃投票支持开设,华裔民代、家长却竭力反对的怪事。

 

但近年来中国国际地位崛起,汉语的重要性开始被更多加拿大人所认知,率先尝到甜头的并非中国移民,而是会说汉语的西人,从而刺激更多当地人开始学习中文,前面提到几个地方的西人家长普遍支持在幼儿园开设汉语双语班,奥妙就在于此。

 

随着经济实力更强、与中国联系更紧密的新一代移民的到来,华人开始有意识地关注子女的族裔认同问题,认识到生长在加拿大的下一代最大的融入问题,并非融入当地,而是融入父辈的华裔文化,是找到自己的“根”。卑诗省温哥华-快乐山选区香港裔华人省议员、从小在温哥华长大的关慧珍曾坦言,直到大学期间利用假期回广东老家“寻根”,她才在两个“融入”间找到自认为准确、理想的平衡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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