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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盘狼藉的人生

时间:2014-02-26 10:01:10  来源:泡网  作者:

2014-02-25 王威 泡网

从昌平城区到六里桥北里,北京就是这么大,一路上和朋友晃晃悠悠的坐了六个小时,从昌21转699,就这么去了。

一个个地名掠过眼前的时候,白浮桥、回龙观……过往的人和事都到了胸口。

恍然想起,有一年未入城。

京畿城门为谁不是开。开,往的是人,来的依旧是人,只是这人,再不是去年时的那一个。

僻处昌平城区有四年之久了,为了写书,我这热闹性格的人,放弃了几乎人间一切之交游,朋友的邀约,这距离,足以婉拒了。太远了,坐车来回就是一天啊,真没法去了,哥们,赶不上。你们吃吧。
 
便是我邀约之时,朋友也会作难。是啊,这路程时间上的花费,北京都够飞深圳。动车都可以抵上海。

我就这么庆幸自己的小伎俩,在昌平这里稍稍安稳了岁月。于是一本书写出来了,两本书写出来了,到目前为止,竟然写了八九本书了。

《性的历程》两本、《族天下》四本,《王天下》四本,《周天子》计划中的六本也写完了两本了。

只是,深宵危坐到凌晨,不期然已是华发生。手一伸,揪下来就是一根,揪不胜揪时,只是索性随它去,去生去长。

然而这一回,宋强邀约了,欲待不动如山,不可得。种种婉拒的理由不必去说,因为去说了,自己也要羞和愧。

他是我老上司,亦我师,亦我友,亦我父。

是七八年的山川隔,人事渺,因此说起与他的往来,不过是几个嘘寒问暖的电话,每一次,他总会问,临到挂电话之时,他总会婉转问上一句,经济困难吗,需要尽管说。

这话就如寒夜新温的酒,未到手上已经暖热。一个漂泊无根的人,禁不住这样的话。

我观遍了人间未读书,我见识过人世间最无常的事,却罕遇见宋强这样急公好义的忠厚人。若是旧日啸聚山林的豪强中,他也该是吴用一般的人物,要收拢三山好汉归明主。

是以,那就去吧,唯有去了,不得不去了。

我希望有写完书的那一天,什么都放下,又能回到昔日杯盘狼藉的生涯,享受那最杯盘狼藉的人生。

那时候,再不必动心,再无用忍性,都随我的意,酒未到眼前,而杯已干。

那时候,一切聪明人物,我要亲,我要近,亲亲近近,亲即是近,近即是亲。

这开阔、这景明,这万事万物有如大江大河八千里奔腾到我胸口来停驻,让我亲手探一探,那个浪高,那个又浪低,高到天际云,低到眉毛睫毛下,低也是高,高也是低。

一座将满未满,是八九人,是九十人,不必在意,王学良、陈亚明固然是旧识,梁暑军、儒爵爷则是新人,再加上三个美女,谈的业内的事,职场的事,业内的事。

这辈子喝过好多的酒席,金融业的、保险业的、甚至是安利传销的聚会,唯独是编辑的聚会,最让我放松。
这些为他人做嫁衣的人,都是聪明人了,在出版业里头,聪明人从来是扎堆的。个个允文允武,吹拉弹唱,无一不能。

可偏偏是这么多聪明,却守在出版这夕阳的产业里头不忍去。那怕是有更好的机遇,也不离开。

于是,每次聚会,都是失败的哀鸣,有人受伤,就有人负责安慰。

餐桌上就有一只大雁,我们正吃着它,它并不是野生的。

我常常想,一只野生大雁被射中,从天空直线坠落的声和影,仿佛是出版人之宿命。即便败,大败,大溃败,也要一鸣而声动九霄罢。

终于菜肴都凉透了,酒也喝干了,那就走人吧。

 

我和其他人不同路,各回各家。

在车上,想着宋强昔年昔日各种酒醉的场面,不放心,可又失笑,这么多年了,放心不放心,他还不是活的好好的,那一回,他不会说,你们怎么看出我醉了,我没醉。

醉和不醉,需要证明吗,我又能想象到他到家的身影,孤单、斜长、清冷。

有些人永远不会变,包括他的醉。

我这个戒酒好多年的人,在今晚,喝了那么多酒之后,突然对自己宽容了,这何尝不是一种乐观。

这么多年,我太自私,太爱自己,允许这一刻,我大爱一下吧,爱世间一切有情,爱随便一个人,爱生命中任何一个和我擦肩而过永不相逢的人。

                                                                2012年10月21日
 

 

 

 

附上cwei000的回复:

 

回复:杯盘狼藉的人生

论坛:江湖谈琴 作者:cwei000发表时间:2014-02-04 17:04

       

 我觉得你的这些随笔短篇一直都写的非常好,还有那些书评笔记。

虚构的小说和真真难辨的历史慢慢的不再能打动我。是我已经老到能体会到生活中琐碎平凡的动人之处了吧。

你是艺术家,最打动人的是才气,想象力和遣词炼句的能力。

不要去碰历史和学术,那和才气和天分无关。 那个需要严格的学术传承和学术氛围,基本是个体力活和技术活,就跟工程师差不多。你不可能关起门来自己做个iphone给大家看。
 
我 自己也喜欢历史,会去看相关的学术期刊,学术著作。 你知道中国是没有很好的真正意义的历史学传统的。所谓24史都是史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历史。读那些没用。半真半假的史实知道的再多也没用,你看得再熟, 也没用。你写不出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因为我们没有史识。有好的史识,首先要有好的方法论,首先要对文学社会学人类学的必要脉络要了解。这套东西人家专业人 士玩了上百年,有固定的套路。所以我说要有传承,要从高门大派出身。我们这个野狐禅,毫无价值。最多像明朝那些事儿那种,就是看个乐儿,没任何学术价值。
 

别把你的才气浪费这上面。你的才气和文字远远比这些有价值。
 
举个我自己的例子。我原来想做北洋史。有个北洋元老叫陆建章,是冯玉祥的舅舅,做过陕西督军。后被北洋晚辈小徐 徐树铮擅自枪杀。他早年间是袁世凯的军法处长,位高权重,杀人如麻。称陆屠户。

我曾想写陆建章一节 " 当时有笔记记载,北京监狱已满,从人请示建章: 新捕人员如何安置。建章令人取过监狱犯人名册,提笔即画,画者一律枪毙。监狱即空。此事可见建章为人。"

后来几年再看了一些书和资料,发现这等传闻只此一处,别处都由此转录。 史料上系称此类为孤证,孤证不可以之入传。 便想删去不再提。 但总觉得此史料弃置不用可惜,但又不知如何用。

再过几年,又读书。稍识方法论,将最后一句改为 "由此传闻,可见建章在时人心中形象。"  
 
事实上我从未动笔写过这一段,这些想象改动都在心中而已。只是前后时间已相隔7年。这7年间如你所见,最后改动距最初版本也不过相差不到10字。

而这些,我常想也不过是大一历史系学生入学,老师所教的常识吧。

再举一例。 写史不成,退求其次,改为民国日记做注。我在客栈里贴过残稿,也发给一个朋友看过。朋友看完那几页说:嗯,写得还挺有趣。写唐绍仪那句挺好玩。

我写的是 "唐绍仪时任北方和谈总代表。乃留美幼童出身,海龟。从朝鲜订交算起。跟袁世凯几十年的交情。为人一掷千金,公私两奢,出手极阔。出门3百米也要花500块钱打的的主儿。"

朋友说的是最后一句。

我 说: 嗯。 想了想又说,其实那不是比喻,是真事 。 当时报道有载: 唐绍仪出门做黄包车,从某地至某门,即赏大洋1块,可见豪奢。自己估了一下路程和汇率。 好像见过记载,早些年,北平巡警薪资是2块大洋。而晚几年,梅兰芳一场戏票价也是2块大洋。折500块,应该差不多吧。

朋友笑:  你这写的也太累了。又说:  看着轻松,暗地里都用着劲儿呢。是吧。

我也只是呵呵两声。     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想说的是,自己现在已经差不多了放弃了自己写史的念头。也是年龄大了,真的没这个心力和能力。

我自己算是受过专业的学术训练吧,虽然不很完整,也不是历史学。但还大概知道什么是好的学术。(我的博士生刚刚在领域里最顶级的国际专业期刊上发了一篇文章。凭这一篇文章,他现在就在国内相当不错的一所高校申请到了副教授的职位。他甚至连博士后的经历都没有。呵呵。)

 
祝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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