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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东莞色情业莞式标准服务揭秘

时间:2014-02-10 12:03:30  来源:南都周刊  作者:
东莞一个娱乐场所里的场景。 东莞一个娱乐场所里的场景。
东莞一个娱乐场所里,在陪客的坐台小姐。 东莞一个娱乐场所里,在陪客的坐台小姐。

  摘要:东莞的暧昧服务,甚至发展出一套流程性极强的“莞式标准”—坊间称之为“ISO”。在它的背后,是一整条庞大而复杂的情色产业链,从短信制播、化妆品市场到酒店业、按摩服务业等。

  (本文原载于2009年12月07日南都周刊) 尽管这个生意不被法律和道德所允许,但在东莞,它已潜伏了10年之久,甚至衍生出一套东莞特有的色情业标准化服务体系。

  上周五下午,罗超和两个朋友驱车到广州城郊 “探路”。这几个“鸡虫(粤语指爱好色情消费的男性)”已经习惯了在东莞的酒店桑拿消费(一个月去一两次),不过由于东莞最近高调地扫荡色情业,他们无奈 之下,只好循着广告短信的指引,到广州市郊一家标榜“莞式服务”的新开张酒店去碰碰运气。

  这个广告公司客户总监一边开着快车一边说,“不过,心里没底,不知道货色和服务好不好。”

  在目的地,罗超们被一名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男经理从酒店的大堂带进了咖啡室。经过经理小心又恭敬地询问一番以后,他们被带到了一个铺着鲜艳地 毯的楼层。就像他们看过的多数东莞色情桑拿一样,通道两边排列着金色装修基调的房间,里面的设施也是舞池、水床和等离子电视。接下来的流程也与东莞一样, 同样是经理带着一众小姐进房自我介绍,供客人选择,等等。

  不过消费的过程还是令罗超失望了。“价钱一样,但比东莞差远了,”离开的时候,在经理的陪笑中,罗超掏出五张百元人民币,大声地埋怨。在回程讨论中,他形容这是一家“除了装修,从样貌到身材到服务都不达标的山寨东莞桑拿”,他的决心是:“过段日子我们还是去东莞吧。”

  东莞市旅游局今年上半年公布的一份数据显示,该市共有96家各种星级的酒店,其中包括了78家星级酒店(20家五星级酒店、26家四星级酒店以及32家三星级酒店),还包括18家待评的星级酒店。从记者掌握的情况来看,其中有相当部分的酒店暗地里正是色情服务的温床。

  海内外媒体对东莞色情业的产业描述,大多从制造业萧条遗留的女工(劳动力),或者港台人士的市场需要入手。事实上,对于罗超来说,每天都有很多 像他这样的猎艳分子,来自广州、深圳、香港或者台北的都市男性,在珠三角寻找“莞式服务”——哪怕东莞色情业近年来屡受扫黄严打扫荡。

  东莞的色情业(尤其酒店桑拿)提供的是流程性强、超出传统性行为方式而且标准化的“莞式服务”——坊间称之为“ISO”,服务的对象,是那些支付能力较强的都市男性。尽管这种生意不被法律与道德所允许,但在东莞已经潜伏了十年以上。

  “东莞短信”

  罗超在2005年就开始接触东莞的色情业。他初次了解东莞色情业,仅仅是因为一个生意伙伴的带领,除此以外毫无概念。“当时网络上的介绍还没有 现在那么厉害,”他回忆说,“手机上的‘不良’信息大多还是六合彩。现在呢?你完全可以感觉到东莞桑拿和夜总会在‘遍地开花’。”

  现在,这些短信甚至有了一个特定称谓——“东莞短信”。

  没有任何公开数据表明目前东莞色情产业,尤其酒店桑拿和(陪侍性)夜总会在金融危机发生以来的扩张程度。不过,与罗超一样,记者近两年收到东莞 地区色情桑拿、夜总会,或者以“莞式服务”为招徕的短信,数量逐渐增多。粗略统计之下,接近400条短信中,接近一半与新建酒店桑拿开张有关。

  东莞经济是在全球电子加工业转移中受惠崛起的。就如日本学者大前研一曾在著作中描述的那样,东莞各地政府通过出租土地予以外来电子产业资本(以 台湾为主)迅速聚集财富。金融风暴以后,随着工厂数目大幅减少,东莞各地大量的闲置土地、房产与劳动力极需消化,这也被描述成东莞色情业自去年末以来“逆 市而上”的因由。

  “大白菜、西洋菜随便挑”,这类像顺口溜一样的短信,能在几十个字之内将特定场地色情服务的内容、价钱、联系人等信息——一般以“莞式服务”为 中心——介绍得一清二楚,短信目标的指向也非常明确——几乎都是仅被珠三角各地有相当消费能力的男性消费者收到。根据东莞厚街镇一位麦姓短信群发服务公司 经理的形容,“只需要200元,就可以让短信群发公司给珠三角的7000名私家车车主发短信。”

  互联网也成为了东莞色情场所的营销平台。只要在百度输入“东莞桑拿”等字眼,就能搜索到大量有明显指导消费性质的信息——包括色情场所提供的服 务,价格,甚至交通方式。在QQ等网络集群上,一些为东莞桑拿揽客的QQ群容纳着数十乃至上百个成员,定期为珠三角不同城市的嫖客提供东莞色情场所,乃至 “严打风向”等信息,组织卖春旅行团。

  对于“莞式服务”的定义和具体内容,罗超,以及其他受访者们的回答基本上大同小异。人们可以轻易地在百度里找到答案。无论是十余个或者三十余个 流程,其组成的关键部分,都是以传统性行为方式以外的性交体验为主。记者以匿名电话调查了将近50名在珠三角大城市生活的成年男性,几乎全部表示不排斥这 类非传统性生活方式,其中接近25%表示“愿意亲身实践”,不过表示愿意/已到东莞消费者,仅有大约5%。

  在国际上,杜蕾丝等国际机构也有过类似的社会学研究。隐性的色情业消费市场也在全球广泛存在。就像文章开头描述的那样,罗超有时会根据短信物色 新的色情场所,而来自广州周边地区的新张色情场所,几乎都以“莞式服务”为招徕——既然在各地都有类似非传统性生活体验的高消费色情场所,那么,罗超们为 什么还是会选择到东莞?

  Made in Dongguan

  很多像罗超这样的被访者,经常会埋怨一般色情场所提供服务的不确定性。罗超曾经在十多个城市的酒店进行过色情消费,无论是在上海、北京,或者偏 远的西部城市,用他自己的话来形容:“无论收费是300元还是1500元,你经常会遇上货不对板的情况。譬如有些小姐号称精通某些服务,但实际上草草了 事,因为这是灰色消费,即使是乱收费,你也只能自认吃亏。”

  在大中华地区,东莞市、或者东莞周边地区的酒店桑拿业是这样出名的:收取400到600元的小费,性工作者在两个小时内提供15至30种形式的 色情服务,并且把这种色情服务标准化——细致到开头的艳舞,性工作者的面部表情,以及顾客可以获得的性高潮的次数。制造业的兴起近年使标准化生产概念深入 东莞,而经常消费东莞色情业的当地制造业从业者,则戏称这种服务标准为色情业的“ISO”,这种“ISO”还有事后评估的制度:几乎所有的东莞酒店桑拿都 要求顾客对服务进行分开十余个细节的事后评议,一旦小姐被认为怠工,或者不能吸引回头客,将被扣除薪酬。

  为了实现快速流转,东莞的酒店桑拿都布置为多层多房间的格局,在单个房间内与服务相关的水床和舞池一应俱全,而传统桑拿常设的蒸浴、休息厅等大 多被“省略”。根据记者的调查,在东莞,由于“ISO”的存在,桑拿之间的梯级竞争更多体现为装修的豪华程度,以及容纳性工作者的人数规模或群体特 征……,这是猎艳者群体们最关心的“市场信息”,也是“东莞短信”经常渲染的核心。

  在记者的了解中,没有从业者能准确描述这种服务的起源。有的人形容它来自港台男士熟悉的泰国浴(“BODY MASSAGE”),但在实际的培训中,性工作者们通常以源自日本成人视频片段来做新手教学。这种教学过程从强度上说比工厂技工培训更大,内容包括以水果 锻炼性工作者的嘴部力量等等。“十几天的培训,足以令你的双膝磨破皮,”一个新近加入此行业的性工作者向记者形容。

   芝加哥大学教授斯蒂芬·李维特曾描述一个叫做安莉的性工作者,后者通过网络建立了独自的目标客户网络,使卖身的收入全部归入自己囊中。不过这样的情形在 色情服务呈现工业化的东莞却很难实现:单干的缺点是要自己筛选潜在客户,并保证顾客不会对其实施伤害。“几百元的花费,自然可以保证上门顾客的消费力,而 且顾客绝大部分不会耍赖,”一个与罗超熟悉的桑拿经理向记者说,“在东莞,这样总比你在发廊接客要好得多吧?”

  根据记者对一位性工作者“阿萍”的调查,这个桑拿小姐每个月能得到顾客付费的六到七成,其他部分则要上交给妈咪、经理以及公司。在东莞酒店桑拿 里,管理(培训)人员、性工作者和顾客之间存在着微妙的三角关系。一般说来,桑拿经理们向顾客承诺“莞式服务”,同时要保证小姐能提完成复杂的服务流程, 而小姐为了争取更多的收入,一方面尽可能按照服务标准去工作,有时也要对她的管理者进行贿赂。

在东莞色情行业有这样一个传闻:当地一家高级酒店桑拿部门的一位管理者在过生日的一天之内,就收到了手下小姐们上贡的数万元“红包”,其中最大的一个里面装了8000元钱。

 

  没有哪个行业像色情业一样对从业人员有着残酷的年龄限制。当年轻漂亮的“小姐”被甜蜜地称为“宝贝”,并殷勤地向客人推荐时,那些“年老色衰”(甚至可能仅仅就25岁以上)的小姐们如果不愿降低收费标准,可能就会面临“失业”危机。

  跟当地的所有小姐一样,阿萍跟她“工作”的酒店没有签过任何劳务合约,也没有任何保障待遇。“除了来例假,大多数小姐都得去按时上班,除非辞职不干”,她说。而辞职往往就意味着将之前交的“押金”白白送人。

  只要每月缴纳400元的“管理费”(在东莞,有的酒店只收两三百元,最贵的一家据说要收800元),她就能在酒店接客挣钱。阿萍将这笔钱看成酒店的合理收费,因为这能在一定程度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不受侵犯。

  但色情服务中也有一些意想不到的风险。有些风险甚至是致命的——两个月前,东莞长安镇一位桑拿技师在酒店房间里被嫖客用刀片割喉致死;数日后,当地一家发廊的两位发廊女被刀刺死。

  用青春赌明天,正是她们在东莞这座城市的现实人生。

  衍生的服务

  很多“东莞短信”对旗下小姐的来源都有类似这样的描述:“工厂关门,厂妹成灾。”不但如此,在东莞,色情业也链接着不少社会人员的生计。

  根据记者的街头调查,东莞街头的廉价首饰与化妆商店,运送性工作者的自行车夫,保护色情场所的黑性质打手,专事运送顾客的小汽车,在东莞32个镇比比皆是。很多从业者都对记者表示,这是比做工厂更好赚钱的生计。

  在位于厚街镇商业区毗邻107国道的厚街商贸中心里,二楼和三楼有数十家面积大多只有两三个平方米的简易档口。这些包括老板在内只有两三个人的档口,一个挨一个地紧紧排在一起,它们只做两种生意——卖各种闪闪发光的廉价首饰和提供化妆服务,后一种档口占了绝大多数。

  每天从下午3点钟开始,这些档口就会逐渐迎来它们的客人——众多打扮性感的年轻女孩。“估计有90%都是在附近酒店、桑拿里上班的小姐”,一位 卖首饰的女老板小声说道。她的档口只有大约2平方米,一个摆满了廉价首饰的柜台、一张折叠椅和一个啤酒箱大小的小木箱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在紧挨着她的一间化妆档口,两位穿着半透明外套、超短裙、黑色丝袜和长筒高跟皮靴的女孩正享受着化妆师的服务。她们跷着二郎腿靠在简易折叠凳上,漫不经心地盯着镜子里自己越来越浓的妆容。

  在狭小柜台上,贴着一张名目繁多的服务价格表——修眉10元、化妆15元、盘发10元、修指甲10元、指甲抛光20元……“大多数客人每次都会选择两三种服务,价格在30元左右”,一家暂时没有生意的档口服务员说。

  下午五六点钟开始,这些档口就会迎来一天繁忙的时刻,几乎每一张凳子上都坐着一位年轻性感的女孩子。“要想了解附近有多少小姐,来这里看看就知道了”,一位档口老板说。

  这位老板说,在生意好的时候,她一个月能净赚5000元以上。最近因为当地警方的严打,让她少了不少业务。“不过影响也不是很大,我有一批固定的客人”,她自豪地说。

  热闹场景一直持续到晚上8点左右。当那些化完妆的女孩子走出商贸中心,早已等候在路旁十多位“自行车司机”,就会热情地朝着她们招手,一边大声 吆喝着:“靓女,来坐我的车!”他们的“车”也许只有在东莞才能看到——一辆将后座改装为海绵软垫并配有踏脚板的自行车,每次能拉两名客人。

  来自河南,自称曾经在厚街镇一家具厂打工的孔庆立,是“司机”中的一员。每天下午3点之后,这个37岁的男人,就会骑着花了400元买来的改装自行车,等候在商贸中心大门口外。尽管每次只收取3-5元钱的车费,但一个月下来他也能挣到1000多元钱。

  孔立庆说,“自己挣的基本就是小姐的钱”。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据是,他拉的那些化着浓妆的客人们的目的地,大多都是附近的某一座酒店。

  也有少数女孩,会从商贸中心的另一个出口走出。这个出口外只有出租车才被允许停留载客。从这个出口走出的女孩不会因为高声的吆喝而遭遇被众人注 视的尴尬。但她们需要为此支付高昂的打车费——厚街镇的出租车行业有着不打表收费的行规,只要客人一上车,往往起步价就是15元。

  “坐出租车的小姐去的酒店一般比较高级,租的房子也很贵”,在厚街开了五年出租车的曾黎祥说。他现在有五六位这样的固定乘客,她们常常在深夜直接打电话过来,然后坐他的出租车回到自己的公寓。

  猎奇者的终结

  罗超并不需要车夫接送。自从在四年前开始涉足色情场所以后,他自驾车在东莞全国密度最大的高速公路网上行走,已经和朋友一起光顾不下60次东莞 色情桑拿。从一个略显腼腆的年轻人,到东莞色情场所的熟客,他可以如数家珍地描述不同镇之间色情场所的区别。今年最流行的相关话题无疑是“T台秀”:因为 竞争需要,酒店桑拿们让小姐们穿着性感(乃至裸体)地在顾客们面前走猫步或者表演,让后者自由选择对象。

  东莞的色情业,乃至“莞式服务”的色情业模式,就在近十年从“口碑”相传,乃至近两年的网络与短信相传中不断扩充。在东莞周边的惠州、深圳,乃 至珠海与中山等地业有这种色情场所,不过按照罗超等受访者的说法,它们虽然收费比东莞低大概1/3,但从性服务方面总体上无法与东莞相比,于是,只要具备 一定经济能力并且可以承担开车等交通成本的猎艳者,都不愿意承担东莞以外色情消费的机会成本。

  台湾地区的《中国时报》年中曾报道,因为金融危机的影响,今年东莞的情色业呈现出“三温暖(桑拿)杀很大,饭店不动如山,低档按摩赚翻”的三种 局势,很多东莞的夜总会和酒店桑拿都想尽办法,以吸引东莞内外的顾客。“大概就是这半年,东莞厂子少了很多,夜场疯了不少。”对色情消费见识多广的罗超 说,在消费更高的一些豪华夜总会,坐台小姐的“服务”也开始被要求“一条龙”:裸体陪酒,猜拳,跳艳舞,然后提供性服务。

  有网络文章评价道:在东莞,桑拿业主要依附于酒店,故东莞的酒店业之发达,不是国内其它地方可比。……洋洋洒洒上千家的桑拿服务业。这是一个庞 大的产业园,园里可以圈养着数十万的服务从业专业人员。为了满足所谓“高端客户”的需要,酒店们都在想方设法地去提升“服务水平”。

  罗超的口味也越来越刁。有时他会在“选秀”大厅里呆上两三个小时,以物色他没有“消费”过的小姐类型。酒店桑拿们推出的在“ISO”以外的各种 另类服务,譬如利用器具,或者模拟SM等收费花样尝试过后,他的总结是“还不是那个样子”:“最关键的还是那几个过程。几百一千,你要找一个漂亮的女孩, 实现你在平时得不到的满足,而且不需要承担责任,没有手尾。”

  11月上旬开始,东莞本地警方展开了高调的打击色情场所的连日行动。罗超们的东莞“心瘾”,也到了暂时要熄灭的时候。对于每个月收入大概税后 1.2万元的他来说,由于东莞式色情消费已经成为习惯,他对记者直言,希望这次东莞“严打”风头过后,能继续以往的东莞猎艳生活。

  同样不想回头的还包括从业者们。一些媒体在报道中指出,很多“工厂妹”在如今东莞制造业开始复苏之际,因为已经习惯了在色情场所找快钱,宁愿继续卖身赚取相对高的收入,也不愿返回工厂。

  在网络上,个别关心东莞区域经济复苏的人士,开始鼓吹“东莞成为拉斯维加斯”。不过,去年末,前广东省经贸官员何汉青就刊登文章指出:“从经济 的角度看,娱乐业可以划归为服务业,但是,珠三角的娱乐业,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服务业,直截了当地说是色情业,它在珠三角已经形成了一个产业链。不过,笔者 从未见到任何一个经济体把色情业划进经济竞争力的范畴。它会把一个经济体的人文环境毁掉,最终毁掉的将不仅仅是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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