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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札记:土豪与小贩

时间:2013-09-27 10:52:30  来源:FT中文网  作者:

案件新闻正在主导着中国舆论场上的议题风潮。薄熙来案毕竟是庙堂之争,观众们没有理由入戏太深,眼神更多地是投向那些由平民出演的悲情剧。

切 过张家川“辉哥”带来的插曲,@评论员杨禹昨晚留言:“龚爱爱、丁书苗、韩磊、李某某、王书金等案,今起陆续开审或宣判。这些案件的共同特点是公众关注度 高。公众舆论,既是维护司法公正的重要力量,也可能是影响甚至破坏司法公正的异常力量。尊重法律,尊重事实,让关注成为审慎的监督,而不是把关注变成舆论 审判,是每一位观者和议论者的责任。”

苦口婆心,难免螳臂当车。

韩磊就是那个在北京街头摔死两岁女童的泄愤男子,今天上午, 北京一中院宣布判处其死刑;李某某就是李天一,在被全国舆论贴身紧逼了大半年之后,海淀法院预定于明日公开宣判,京华时报注意到公告已经删去了强奸案之前 的“涉嫌”二字;王书金的命运则直接关系到聂树斌能否平反,河北高院承诺将在后天通过官方微博播报宣判情况。

至 于龚爱爱和丁书苗,自然不能归为草根,她俩一个是拥有4个户口、40多套房产的“神木房姐”,一个是前铁道部长刘志军结成利益同盟的“高铁一姐”。按照腾 讯《我爱问编辑》里的说法,她俩都是女土豪,“财富来路有异曲同工之潜规则,手段又各有千秋。不过最后殊途同归,都站到了法庭上”。

昨天上午开始,这两桩案件的开庭情况即被各门户在首页直播,今晨出版的各地都市报也多将这两位奇女子作为封面主角,并排陈列。

丁书苗“靠替领导洗内裤袜子感动对方后赚到第一桶金”、“因不知如何赚钱被刘志军骂猪脑子”、“发现自己被调查后捐款3亿欲免刑责”的故事,再加上她颤颤巍巍、老泪纵横的模样,甚至都能在心软的观众那里换回了一丝怜悯。

在 昨晚的《新闻1+1》中,央视主播白岩松除了重申“有关方面应对证人王立军坐轮椅出庭给出解释”的希望外,就也表达了对丁书苗因做过开颅手术而获准戴帽受 审的认同:“看着今天的丁羽心既觉得可恨,同时也觉得可怜……她的丈夫才刚刚去世,她的女儿也被抓了,儿子又在外面,现在她的身体又是如此的糟糕……如果 没有刘志军的权,这样一个小学文化都没有的丁羽心能够富贾天下吗?能够走到今天吗?当然你也要感慨钱的这种摧毁力,如果没有钱,铁道部长刘志军能把自己推 上死缓这样一个境地吗?今天看到北京一家媒体在晚上写了一个评论,叫能不能让中国的企业家干净的成长?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提问……没有能力的人还是想钻 权力,还有人情的漏洞,因此要把它更好地去堵上。”

夹杂在人民日报《“权力掮客”串起腐败链条》、北京青年报《丁书苗案的现实危害和想象空 间》、京华时报《警惕贪腐者的“形象经营”》、晶报《权力寻租流程再造》之间,搜狐今晨首页评论《除了丁书苗还有谁的荣誉是买来的》亦言:“对动机不纯的 丁书苗应依法惩处,对那些进行权力寻租的慈善机构官员更应零容忍。该反思的是,接受慈善捐款、宣传慈善名人,不是有严格的程序吗?范增玉为何有那么大权 力,能顺利安排丁书苗‘在有关表彰会上发言、在有关刊物上刊登慈善事迹’?”

早年走街串巷卖鸡蛋的“高铁一姐”低头认罪,这倒也符合她农村 老太太的出身,但是“房姐”可没那么容易被打败。龚爱爱坚决否认对自己的所有指控,根据新华社报道:“她称自己并不知道持有多个户口是违法的,这种现象在 社会上是存在的。她一直认为户口是公安机关办理的,就是真的。而北京户口是2005年买房时售楼方宣传的,自己并没有主动要求或另外给钱办理。因此,龚爱 爱认为,自己并没有伪造和买卖国家机关证件,也没有拿着这些户口干过任何具有危害性的事情。这是户籍管理不完善造成的,并不是个人的错。对于造成的社会影 响,龚爱爱当庭表示道歉。”

土豪都有好朋友。根据龚爱爱的说法,是已故的神木县公安局政委何生发帮他一手办理了在陕西的两个户口,而她本人没有参与伪造证件的具体环节。

至于在北京购房的资金来源问题,“龚爱爱及其辩护人称,龚爱爱自2003年起,一直参与煤炭等经营活动,几年间其在北京陆续购房的资金,主要来源于煤炭经营及工资收入,还有一部分是几个朋友的借款,购房首付款也是分几年才付清的。”

“龚 爱爱虽曾担任神木农商行副行长,但农商行是民营企业,龚爱爱并非国家工作人员,不负有证明巨额财产来源合法的义务,其财产只要没有证据证明系非法所得,就 应当认为是其合法所得”——新京报也转述了辩护律师高廉波有关“大家不要仇富”的公开信。不过,这家媒体显然还有话要说,那就是《审判“房姐”,“房”事 仍需回应》。

固然承认“因为龚并没有国家工作人员的身份,不能成为贪污罪、受贿罪的主体”、“不能以身份造假违法为理由,任意剥夺公民的合 法财产——哪怕财产的来源可能有争议,也不能做‘有罪推定’”,但这篇社论仍要宣布:“公众最为关心的,还是‘房姐’的房,其资金来源是否合法,诸多房产 应该怎么处理?都是盘旋在人们心头的疑问……这一次的法庭审理不提及‘房姐’的房,不代表她的财产来源就完全合法。综合此前的媒体报道,‘房姐’的暴富之 路,和当地煤老板过往甚密、充当‘融资掮客’等有关。虽然当前警方并未收到相关违法举报线索,但鉴于此案公众关注度极高,接下来还是应该继续主动追查,回 应公众的疑惑。在网络上,很多人调侃说:审理‘表哥’不谈表,审理‘房姐’不谈房。这种声音背后,传达的是网民痛恨权钱勾结、‘赢家通吃’,更担忧对违法 者惩处是否会避重就轻。要消解这样的疑虑,无疑需要更具体、更有针对性的调查和信息公开。”

再加上京华时报《房姐受审房产疑问仍在》、中国 青年报《房姐的房产应给公众一个交代》、长江日报《房姐案离盖棺论定还很远》、重庆晨报《“房姐”41套房完整真相仍欠合理解答》、华西都市报《“房姐” 审判又无房,公开释疑不能少》……总之,时评家们不满意。网易还专门在首页展示河南商报对“房氏”家族案的连串问号:“从今年初开始,‘房叔’、‘房 姐’、‘房媳’、‘房妹’以及‘房爷’等‘房氏’家族成员相继被曝光。除了已经被判11年半有期徒刑的‘房叔’蔡彬以及刚刚受审的‘房姐’龚爱爱外,其他 几人所涉案件目前尚无最新进展。”

看着这些心目中的“贪官奸商”难以伏法,满腹怨气的中国民众更加添了捍卫命运共同体的悲壮感。昨晚22时,@南都评论抛开惯例,凄厉高呼“夏俊峰!夏俊峰!”,就如同一道闪电,揭开了那块血流四年的伤疤。

是@康少见稍早时那句“夏俊峰案最高法的复核难道是有结果了吗……有关当局对此案的报道要求都出来了”,提醒了还在苦苦期待刀下留人的夏妻。她这才如梦初醒:“请给夏俊峰一次机会吧,给我们母子一点希望吧,张晶跪求最高院……”

点香拜佛、一个个响头磕,都没用了。今晨6时,@沈阳张晶承认,自己已接获通知,踏上了去看守所会见夏俊峰最后一面的路途。她那因为四年前刺死两名城管队员而入狱的小贩丈夫,尽管收获了山呼海啸般的民间声援,也终究无济于事。

10时许,新浪搜狐腾讯网易凤凰均以首页头条位置张贴来自沈阳中院的正式消息:经最高人民法院核准,故意杀人罪犯夏俊峰今日被依法执行死刑。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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