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要是你有那样的闲暇时光，那就效法她吧。青豆有机会去读一本厚厚的、艰深但又非常值得一读的书。光想一下她的处境就会让任何受困于 《1Q84》的陷阱中的人感到沉重。你——无法抗拒这本书的人——将会徜徉在这本近1000页、没描述什么重大事件的书中，同时了解到，东京有两个月亮， 它被从死羊嘴里钻出来的生物所控制。这些生物叫“小小人”（Little People）。他们被认为非常聪明，尽管他们说过的最聪明的话就是“嚯嚯”（Ho ho）。

 

人们认为村上先生也非常聪明。但就是他最热情的拥趸也会对《1Q84》提出质疑，因为他们试图去证实这部作品中明显存在的问题。它从头到尾都很 有趣吗？不是。但村上是一位技艺太过精湛的魔术师，他写故事时不会囿于传统的观念。它是在模仿奥威尔（Orwell）的《1984》吗？好像是，但别对它 们进行深入的比较。它是科幻小说吗？好吧，书中有两个月亮，还几次提到了索尼和雪儿（Sonny & Cher，美国流行音乐二重唱夫妇组合，自1965 年起风靡全美。书中借天吾之口多次提到他们被当做人类的一对儿坐上了诺亚方舟。——译者注）。它实际上是与什么事有关吧？别傻了。村上是个太爱打趣又常引 经据典的艺术家，他不会受限于那样的陈腐标准。

 

《1Q84》的两个主人公（青豆和天吾）之间有着神秘的联系，故事就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交替进行着。只要有机会，村上自然会抢先解释这种联系是为 了什么。所以，天吾第一次出现时，正被动员去参与一个文学计划。他认识一个名叫小松的编辑，后者认识一个17岁的女孩，她写了一个叫《空气蛹》（Air Chrysalis）的精彩故事。

 

但如果天吾答应代写这本小说，故事甚至会更加精彩。之后小松会把它送去参加一个文学竞赛，而且那个女孩肯定会获奖并引起媒体轰动。小松一直在热切地指出（这样做并不得体），在畅销书排行榜上，《空气蛹》将会大获成功——村上式的成功。

 

所以天吾去见了那个名叫深绘里的女孩，然而那并不是她的真名。在整本书的大部分内容中，村上都对真名讳莫如深——这是他的创造性手法之一。深绘 里说话怪里怪气，从不拐弯抹角。书中多次提到，她长着形状漂亮的乳房。天吾母亲的乳房形状也很漂亮，这让天吾对它们有种奇怪的固恋。与此同时，青豆开始执 行一项刺杀任务。（她专门谋杀虐待女性的男子。）虽然她是一名杀手，但她与一位女警做了朋友，并和她一起举行“秘密却又彻夜狂欢的性爱盛宴”。书中也谈到了她的漂亮乳房。

 

这些元素并不一定就是这部作品性爱主题的表现，那可能不仅仅是有点奇怪了。（“这就像在说，她的**是她的思考过程的一部分。”）它们更多地与村上的决心有关——他只是决心要描写他选择了写的东西、将它们列出来并在书中为它们找个位置。书中的人物频繁地以一种可能被认为是咒语的或是麻木的方式（看你的耐心了）不断地说起对方。

 

我们知道天吾穿什么样的睡衣，知道青豆为预防便秘吃了什么。我们学到了关于金鱼和橡胶植物的知识。我们知道第二个月亮在小说中刚出现的时候，看起来是绿色的，像是长了青苔。

 

天吾和青豆对对方的渴求并不可信。在大多数章节下，村上对此欲言又止。但有一段内容值得关注，它讲述的是青豆与一个被称为“领袖”取得了联系。他身材魁梧，力大如牛，令人生畏，是书中提到的几个教团之一的教主。青豆被派去谋杀他。

 

青豆被告知他是一个强奸犯，还玷污那些不满13岁的女教徒。但他的真实情况并不是这样，而是与让世界正常运转的沟通力量有关。书中有多处表明，村上的一些宇宙法则来源于库尔特·冯内古特（Kurt Vonnegut）的剧本，其中有段内容将一些人称为接受者，另一些人则是感知者。他们之间的平衡必须巧妙地维持着，要不然……——谁知道会怎样呢？我们不会确切知道会有什么风险。

 

在这样一部巨作中，过去的作家习惯于解释未曾解答过的问题，并以松散的结局收官。村上明确地拒绝这种注重细枝末节的传统写法。在《1Q84》 中，他让许多相似的人或事仍然保留着神秘感，而且让他们/它们都走进了死胡同。他感知，我们接受，而且这种接受并不那么明确。但925页的内容是靠谱的。 而且，不知什么缘故（原因可能只有村上自己才知道）——用村上的话说，就像他提到索尼和雪儿那样——节奏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