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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人史恒侠

时间:2010-11-28 07:41:22  来源:叶三  作者:

 03年春节后,北京中了加缪的毒咒。昔日热闹的大街上,仅有的几个大白口罩行人眼神闪烁,饭馆酒吧里苍蝇寥寥,只有消毒水喷壶在欢唱。一场叫做非典的病彻底将这个声色犬马的大都会变成了小城。


陕西人史恒侠就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北京。与无数北漂族一样,她也经历过工作不如意、考试失败和闭塞的外省生活,也与无数北漂族一样,她怀有外省青年的梦想,她的目标是北大研究生。


“我年轻的时候思想很传统,虽然从小身材相貌都出众,但我一直看不起演艺界。进北大,再以自己的才艺脱颖而出,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在史恒侠毕业的陕西理工学院,她说她是全校闻名的美女,进校学生会当干部,只交了一张照片就全票通过了。求学期间她因为一次车祸回家休养,仰慕她的人一直追到她家门口。红颜薄命,她说自己。在02年之前,她已经经历了一次考研失败。


来北京之前,家乡的朋友劝史恒侠“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她回答:“我要做凤头”。


这一切很像是某种机缘巧合——人们称之为阴谋。当生活被迫紧缩,膨胀的不是思想,而是时间。在足不出户,气氛肃杀的春日里,除了疾病快报,人们很难找到其它的关注点。春节后,北大和清华的校内BBS上出现了史恒侠的照片,马上遭到热捧。她说,那些照片是她“在公园中练舞的时候被人拍下的”。在网上她自称“火冰可儿”,昵称为“清水出芙蓉”,“那时我年轻,有气质,身材特别好,我的照片被顶到BBS头条,人们说我像芭比娃娃,把我夸得跟非人类一样”。


史恒侠的第二次考研也以失败告终,之后,她将照片放到网上为自己创办的塑身舞蹈协会做宣传,舞蹈班从免费改为收费,5元1次,50元13次,“学生们都好喜欢我,还有老师推荐我去艺术园做迪斯科领舞。我的舞蹈班也经营得不错,我还买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从03年直到04年,北大清华两校中,“火冰可儿”风头无两。不久各类媒体都注意到了她。非典后的北京,“芙蓉姐姐”横空出世。


有人不断怂恿吹捧她,让她愈发相信自己美丽无比,也有人痛斥她是网络庸俗化和恶俗化的代表人物,还有人将她与木子美等网络性明星相提并论,认为她在炒作自己。“我恨媒体,我恨死媒体了”,史恒侠说。在她看来,媒体妖魔化了她,“媒体引导网民,把我塑造成一个丑,胖,自恋,变态的怪物”。


非典过去7年后坐在小饭馆里谈到的这些事,显然不像是个能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题材。饭桌上,史恒侠夹起助理为她蘸好醋的木耳,缓缓送入口中。当天下午拍摄前,摄影师悄悄地问:“我怎么称呼她?”而她显然也已经不再习惯被称呼为史恒侠——她的助理甚至阻止她透露这个名字——天真到了完全无视网络媒体的洗劫能力。


饭桌上,史恒侠讲了一个寓言:“一个美女来到丑人国,丑人一拥而上,打她,骂她,扯她的衣服,把她抓得满脸伤痕,终于,美女也变成了丑人。”而早些时候,在化妆间中,她的紧张把化妆师弄得满头大汗,“我心急,很怕自己不漂亮”,她说,“03年我真的很漂亮,但现在我老了”。她反复地说这句话。她说以前她美到了在大门口一站,马上有人打听她是谁,还有黑社会的人物跑来与她搭话,“为了给我留下好印象,他们都骑自行车来,装清纯。”讲完往事她把化妆师的助理叫来,指着他的双眼皮告诉化妆师:“要贴双眼皮贴——效果就要他那样”。她不许别人碰她长到臀部的头发,说那是她的宝贝,“毛戈平给我做造型,非要我剪掉头发,我就不。”她看着杂志上的范冰冰说,你们看她的眼妆化得多好,又大又有神。


最令她愤怒的事情,是媒体把她的素颜照拿出来,跟其他女明星由专业摄影师拍摄又调整过的照片去比。“我的硬伤就是没有专业团队为我包装”,她悻悻地说。


吃着韭菜猪肉馅的饺子,史恒侠还没卸妆的脸红白分明,化妆品盖住了因工作太忙而熬出来的痘痘。她垂下眼皮,小扇子一样的假睫毛在脸上留下阴影,她说,“现在我觉得自己老了,我被打击坏了”。


史恒侠生于1977年7月,家里有三个孩子,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到今天还依然生活在陕西武功县史家村。她说有媒体去过史家村,想挖她父母的料,可是没找到。“我父母都是先进工作者”,她说,“我从小爱好文艺,文笔又好,但家教很严,不然,像我这样胸大屁股大的女孩很容易学坏的,怎么会有我这么正派的脸?我高中时可瞧不起演员了,觉得她们都不正派”。现在,父母希望她找个“正当职业”,在北京立住脚。她低下头看着碟子,“我父母说不想看到我一个人在北京把自己弄得那么消沉”。她腿上还有那次车祸留下的一条很大的伤疤,她不太愿意提起过去,尤其是父母。她的头很久没抬起来,旁人也没什么话好说,只好默默再夹给她一个饺子。


她说自己现在没有男朋友。她喜欢的男人要有才气,必须配得上她的才艺,“谈恋爱会把对方的缺点扩大,就像白纸上的黑点”,她“还在等待能真正相互欣赏的人”。


她认为李宇春很漂亮。提到罗玉凤,她有点愤怒,“我跟罗玉凤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她没有素质,爱说脏话,不用公众人物的标准要求自己,我从来不说脏话。”她给罗玉凤的建议是,“既然把自己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该好好提升自己”。


她说,现在的媒体为了吸引注意力,什么都可以干。“我什么背景也没有,我最好欺负。”史恒侠的第二个寓言是这样的:“一帮一无所有的乞丐生活在一起,他们根本想不到要去找富翁的麻烦。可是有一天,其中一个乞丐在垃圾堆里拣到了一个钱包,于是他成了所有乞丐的敌人。”她并没有说自己就是那个乞丐。她只是说“其实我从没做过一件坏事”。她还说有人告诉她,如果在国外,“你会比Lady Gaga更红”。


当摄影师放起激越的歌曲,她穿上一件白衬衫,尽职尽责地跳了一段自创的舞蹈——摄影师说,不好用。镜头前她的姿势和表情很系统,稍不注意就会折出经典的S型,眉眼也持续地凶悍着,像是对观望者的某种警告,哪怕是她努力摆出性感姿态时,也是如此。人们要她“放松点”,她有点尴尬地笑了,五官马上放得很松,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拍摄结束她忧心忡忡地问,是不是比起你们拍的其他女明星来,我是最不漂亮的?


“拍电影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还没尝到滋味就咽下去了”。她在宁瀛的电影《A面B面》里演出一帮精神病人中唯一的一个正常人,所有戏份拍摄用了两天。“跑来跑去做宣传真的很累”,她说这几天就是休息,接下来会有一个MTV的拍摄和游戏歌曲演唱。顿了一下,她说,你们杂志拍过我也采访过我,“不过后来没用”。


饭局进入到收尾阶段,她小心而警惕地交待着,什么可以写,什么不要写,“我被媒体骗怕了,每次他们都说不会把我写得很差,每次都是丑化我”,她叹了一口气,“我也跟他们斗过,再大的媒体我也不怕,可是现在我只能屈服,因为我不甘心!我不相信芙蓉姐姐不能翻身,我要等到中国人良知再现的那一天。”她笑得有点悲凉,似乎预感到自己将再一次被背叛。


问她以后想做什么,她说:“继续专心做芙蓉姐姐吧。”助理帮她提起打包好的八个饭盒,她走了。而在2010年北京的街头,如果再呼唤一声史恒侠,还会不会有人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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